“你看看你这个狗脾气,两句话没说上又要吵嘴。我这跑了半天了,口干舌燥的,连口凉水还都没喝上呢。去,给我?瓢水喝去。再听我慢慢讲给你听。”
亓颂氏老大不高兴,到地下去?水回来,往锦生爹怀里一推,“喝了快讲。”
锦生爹端起瓢,“趸-趸-趸”先灌了半瓢,出了满意的一声“哎——”才开始说。
“你跟我说的那个姓焦的大伙计已经被老板辞工了,听说是偷铺子里的金子被老板当场抓包了。这些人心思真巧,竟做了个空心钳子,每剪金锭子的时候,都有金屑子掉进钳子里……”
“哦?那现在谁做大伙计了?”亓颂氏打断他的唠叨。
锦生爹也不在意,回道“是老板的侄子福恩。”
“哎呀,那人家叔侄一家子,那是买不着炭了?”事情出了亓颂氏的预料,脸色立刻暗淡下来了。
锦生爹却咯咯咯笑起来,“什么叔侄一家亲,他这个侄子还不如外人呢,比那个焦大伙计还要黑心呢。”
亓颂氏有些不解,问道“这话怎么说?”
锦生爹十分得意,“我打听着是福恩这个人极好交往的,便拿那一百钱请他吃了个茶……“
亓颂氏听这话,立刻就炸毛了“啊?你拿钱请他吃茶,拿什么买炭?怪不得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你说你好干点什么!”
“嘘!”锦生爹赶快叫她噤声,“小心叫邻舍家听见。你好生听我讲!”
亓颂氏气的别过身子去,不想面对锦生爹。
锦生爹继续说”这福恩呐,可是个机灵人儿,听我打听银炭的价格,马上猜着咱们有金子要熔了。|”
“啊?”亓颂氏心中一惊,这不是暴露了吗?这怎么办?
锦生爹笑了笑,“你也不必心惊,人家经老了这种事了。他说,几年前,就有一个婆子找焦大伙计买银炭,没过几天她便来金铺卖金珠,一看就是现熔的,焦大伙计便趁机压价,赚了好一笔钱。”
亓颂氏心想“婆子?莫不是苑三娘?没想到她手里还有金子!”但这个话她不想跟老公提,只问“难不成这样,就被他们吃定了?”
锦生爹哈哈笑道“要不说这个福恩好说话呢。他知道咱手里有金子,便说咱们不必花那个银炭钱,只管拿去找他,他保管现银交易,准保比去金铺卖的价钱高?”
亓颂氏有些惊讶“他不是老板的亲侄子么?怎地这样吃里扒外?万一事了,亲戚岂不要撕破脸?”
锦生爹哼了一声,“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亲戚!穷了他们先踩吧,富了他们最眼红。用得着了,使人比使驴还狠,用不上了,便在背地后里使劲编排你。”这些年锦生爹也吃够了亲戚的苦,所谓的亲戚还真不如个外人。“这六家福的老板倒是福恩的亲戚,说是给福恩口饭吃,却比旁人更加克扣,在小伙计的位子上,一干就是十年。如今没有人使了,才想起他来。都是人,哪里有白使唤人的道理?他这些年出的力能白出么?自然会找补回来的。这不,才当了几天大伙计,已经找出财之道了。”
金子这种东西都是富裕的时候置办,困难的时候变现。谁家里没事的时候卖金子呢?都是急用的。福大掌柜拿着人的心了,历来只会压低零散卖金的价格,石门镇上只此一家,大家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
“啥财道?”
“之前的焦大伙计不是因为偷金子被抓了吗?那是偷,肯定要出事的。现在收金子官价一两金子兑出一百两银子,收十两手续费,到手九十两,可是六家福柜上只给六十两。福恩收的价格是七十两,带到肃南城大金铺去九十两卖掉,净赚二十两,这不是财道么?“锦生爹解释道。
亓颂氏说“这是什么道理?肃南城也不比石门镇远多少,咱们早起一个时辰,去石门镇卖,还能多卖二十两银子,岂不是好?”
“喝!说你是无知妇孺,你还不服气。你当那肃南城是好进的。那里的规矩更是多。每个进城卖货的都要登记,成交后叫二分抽成,还要打流氓地痞,到手最高五十两。万一把他们得罪了,保不齐一两都到不了自己手里。”
“那福恩不怕?”
“他自是不怕的。他早就入了帮派,每年一打趸交过会费,可保一年无恙的。”
“呀,还有这等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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