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哥为何和那妇人拉扯恁久,撵走了也就是了。”另一个门将没头没脑地丢了一句话。
蔡九章也不搭他的茬,只是一味自笑。
李老汉在门洞里瞧了他们半天,看见蔡九章给这个女子指路了,他也要跟过去看看。当然,那门将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也让老李有些担心,他没有直接穿过街道,跟上妇人,而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溜着对面的墙角拐进的巷子。
这着实花了些时间,巷子里早不见了女子的身影。李老汉只能顺着巷子,往里探视着走。
直到老李走到巷子头上,才现巷子头左侧能拐进去,有一扇回北的小门敞着。进门过了影壁墙,才现这里面竟有个小院子。院子不大,坐西朝东,正屋只有一间,两边是厢房,此处原本是灵云驿站进出柴薪食物的地方,如今改成投状处了。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要没有蔡九章指点,谁能想到这里可以投状子啊。
此时先前那告状的妇人已经递交了状纸,师爷是蔡九章的堂兄蔡九歌,安排了一个婆子引着妇人穿过角门,往内宅给她安排的住处去,与老李擦身而过。
那婆子在路上劝说妇人“小娘子,不是老身多嘴啊,你说你卖田卖地、抛头露面地打官司图什么许的?就是打赢了,又能如何?”
妇人道“唉!我即为人妻,岂有丈夫公婆蒙冤置之不理的道理。”
那婆子说“叫我说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啊,最最要紧的就是穿衣吃饭。你婆家都没有东西了,你打了官司,又有什么好处?这个官司还涉及你们的父母官,继续打下去,少不了吃苦头的。你婆婆家要还有人,就是打赢了,没有人顾你这个寡妇;要你婆婆家没有人,你打赢了又能怎么样?后半辈子谁还能来管你?叫我说啊,还不如趁年轻,往前走一步,找个好人儿嫁了。管他这一摊子闲事做什么?”
那妇人无语。
婆子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说“你不要怪我多事啊,我瞅着门上的蔡爷就不错,虽说三十多岁,年纪大了些,可是他是五品的仪卫,吃着官饷,在御史大人眼前也得意,万一哪一天有了功,封个将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你要是跟了他,立时有五品的诰命,不比你守着贞洁的虚名强百倍?蔡爷虽然没有明说,可把火镰荷包都给你了,这还用多说吗?你要是有意思啊,我给你撮合撮合。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你可要早做打算。”
那妇人依旧无语,只是侧脸一笑。
那婆子便了然于心了。
这妇人的状子,师爷收是收了,可也是泥牛入海,了无音信,半个月后,蔡九章便和此名妇人喜结了连理,因妇人婆家无人出头,此时也不了了之。
按下这妇人不提,单说李老汉来到了正屋。
只见一个师爷坐在案前,拿竹签子拨弄着水烟袋,头也不抬,拉着腔问道“来投状子啊——”
李老汉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一个巡按御史接状子的地方居然如此草率,收状子的人如此猥琐,还不如县太爷那头呢,这能是真的吗?
不过人家问了,自己不能不回答,但这师爷民不民,官不官的,按什么礼来回答呢,他有些犹豫,最后,想着总要打个躬吧,才打了躬,说到“草……草民李老驴有状要告,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那鼠须师爷调弄好了水烟袋,吸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呛着了还是觉得李老汉好笑,他连着干笑了一声,问道“李老驴,你何方人士,家住哪里,哪一年生人?”
李老汉一一回答,蔡师爷放下水烟袋,提笔记录下来。“你可有状纸?”
“有的,小人状告奉建号因修建工事,侵夺小人祖传土地……”
蔡师爷打断他的话“你留下状纸就好了,不用给我讲案情,我只管收状子,不管审案。”
蔡师爷接过李老汉的状纸对李老汉说“好了可以了,你可以走了。”
李老汉不敢相信“大人,这样就好了?那何时审案呢?我要在文阳留多少天?小人也要有个准备。”
师爷说“不用留在此地,你回去等着就行,到时自有你们县里找你。”
“我们县里找我?这案子不是御史大人审吗?”李老汉有些不敢相信。
蔡师爷笑了,“这八府之内得有多少案子?件件都有御史大人亲审,那御史大人还用过日子么?再说了朝廷设立府县为了干嘛?不就是为了主持一方公平么?御史大人是巡视,不是来给你打工的。”
李老汉有点蒙,我告的是奉建号,问题就出在奉安知府身上,他就是罪魁祸,你把案子重新回凶手手里再审理一遍,他能有好吗?那不是给他时间毁尸灭迹,把冤案造圆了吗?不知道这御史大人是怎么想的,老百姓越级上告就是因为本级出了问题,信不过本级官员,结果告上来之后,又要打回去,还落在那帮人手里,那还告个屁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喜欢洞玄梅花诀请大家收藏洞玄梅花诀本站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