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缸中的肉块雪白,细腻且莹润。
它们鱼缸中缓缓下降,最后直接落到了“海葵”圆孔状的口器中间——下一秒“海葵”的触须瞬间缩紧,它们紧紧包裹住了那团白肉,紧接着,最开始靠近白肉的触须开始细微地抽搐,一根接着一根,随后整簇的肉质生物都开始有规律的痉挛。原本颜色艳丽的体表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斑点,斑点逐渐聚拢,晃动,在谢希书的视线中化作一条条飞舞旋转的斑纹与线条……它们原本颜色灿烂的触须逐渐被染成了一团团翻涌不断的黏腻猩红,可爱的形状也一点点抽长,化作了无数表面遍布细密凸起如同舌头般蠕动不休的模样。【审核你好这是在描写海葵捕食】
原本怀旧的梦境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格外怪异,谢希书恐惧地看着面前不断长大,甚至挤挤挨挨直接涌出鱼缸的“海葵”,他想要向后退,退到那些触手够不到自己的位置……但他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母亲的办公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化为了一口更大的可以把他容纳在内的“鱼缸”。
冰凉的液体包裹住了谢希书。
他开始缓缓地下坠。
下坠……
最后落入一大片无边无际,翻涌蠕动的细长触须之间。
黏腻腥臭而
光滑的软肉不断涌动而来,死死包裹住了谢希书的每一寸皮肤。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紧紧地吸附在谢希书的身上,不断蠕动,游走。海葵的触手分泌出大量的消化液,那些液体在水中渐渐包裹住了谢希书——他的身体也因为消化液的麻醉效果而变得愈松软无力。
【救命——】
【谁来救救我——】
【救命啊——】
谢希书在梦中出无声的尖叫,但就算已经恐惧到快要崩溃,他唯一能够做的吗,也只是无助地在那些“舌头”的包裹之下,无比虚弱地轻轻颤动。
自己正在被消化。
谢希书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的头颅被那些触肢包裹着,鼻腔,口腔甚至耳道里都填满了蠕蠕而动的软肉,它们拉扯着他的头,将其一点点从颈椎上拉扯开来,
然后是他的四肢,再然后是躯干……
消化液让神经麻木,在混沌的麻木中,谢希书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正在渐渐分解,然后散开。
那些触手挤进了他空落落的腔体内侧,轻轻地挤压着他支离破碎,柔软疏松的身体,将他的汁液压榨出来,然后吸收殆尽。
它们正在吞吃他。
而他正在跟怪物融为一体。
……
*
“救——”
从噩梦中惊醒的那一瞬间,谢希书喉中溢出了一丝绝望的低呼。
只是,那声哀鸣便被死死堵在了他的舌根之下——齐骛冰冷的手正死死地捂在他的唇前。
*
谢希书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会做那么恶心怪异的梦是有原因的。
而那原因并不仅仅是他白天受到了惊吓。
就在这一刻,无数根滚烫,汁水淋漓的“舌头”,正死死的绞在他的身上。他几乎是以跟梦中一模一样的姿势,被困在已经“海葵”化的齐骛怀中。
【别动】
几根纤细的触须状软肉直接滑入了谢希书的耳道,出了只有他可以听到的低语。
【有东西……有东西在门口】
*
清醒过来之后,谢希书便知道,为什么齐骛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缠住自己了。
事实上,这一刻的他压根就不在地面上,他纯粹是被齐骛用触手束缚着,两人紧紧相拥,贴在了药房角落的天花板上。
之前为了照明而燃起的蜡烛早已熄灭,化作一滩冰冷的蜡块凝固在玻璃柜台上。
四周一片黑暗。
墙上的挂钟上有两点绿色的荧光,指针显示现在正是凌晨三点。
就算是在异变没有生的以前,这也已经是万籁俱静的深夜时分。
可就在这时候,药房的卷闸门外却传来清晰的人声。
“有人吗?”
“有没有人啊?”
“请问有人在家吗?请救救我……请救救我……”
……
女人的哀鸣显得格外凄厉,光是听都能想象得到,她究竟是在怎样恐怖的情景下才出了这样一声声呼唤,在绝望中恳求着有人能够前来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