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你的时候,误了时日。”
“本该在村落里捡你,但当时脱不开身,迟了几个月,再去的时候你已经被别人捡走了。”
姬扬愣了下:“然后?”
涂栩心闭着眼摇一摇头。
“然后,你在闹市里,被妇人抱在怀里乞讨。”
他声音微哑,很是艰涩。
“你旁边几个稍稍长大的孩童,有的是哑巴,有的断了胳膊腿。”
花听宵听得不忍,低声道:“采生折割……都是些畜生道的玩意。”
宫雾怔怔看向师兄,许久说:“师父,你要是再晚几天,师兄会不会……”
“不说这些。”严方疾止住话题,低声道:“小雾不死之事,确实蹊跷,也许相关的密宗卷轴都在魔界那边,暂时找不到定论。”
“但有一件事,严某一定要做。”
打自宫雾坦诚以对时,他就在反复掂量着这件事情。
有涂栩心的破事作为调剂缓冲,严方疾已经想了足够多的时间,以做出最终的定论。
中年人端容正服,起身对着她和涂栩心深深一拜。
宫雾被拜得有些不安,怕对方会请自己离开山谷。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严某……想认小宫姑娘为义女。”
“从今往后,犬子严札便是你的血亲哥哥,你出嫁时严家亦为你的母家,会为你陪上丰厚嫁妆,随时欢迎你回来。”
严方疾一个糙老爷们,说这话时紧张到声音都有点抖,不知道面前两人会不会答应。
“札儿如今年方十九,性格还算温厚平和。”
“将来如果小宫姑娘看得上他,那更是喜上加喜,”严方疾连几十年后孙子叫什么都想好了,老脸有点绷不住笑容:“总之,南崖严氏和牡翼宫今后都会是你的凭依,族谱里也一定会有你的功绩姓名,绝不辜负!”
涂栩心临时有点结巴。
“她,她救了你,你想当她爹?”
宫雾哭笑不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本着礼节,把仍然深深躬身的严方疾扶起来。
“严宫主,我舍命救你,不是为了这些……”
而且,我也知道我不会死呀。
严方疾重重摇头。
“小宫姑娘,你待我受痛,救我性命,已经是极大的恩情了。”
哪怕她能死而复生,但这一系列过程里的剧痛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他绝不是那种大事化小逃避责任的人,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略过。
姬扬自方才就沉默着,直到这一刻宫雾走向对方,才出声打断。
“小雾。”
“你不要勉强自己。”
严方疾意识到自己可能太热情了,连忙解释道:“当然当然,严某绝没有逼迫的意思!”
“哪怕小宫姑娘不愿意,严家也会上下铭记恩情,不会有任何怠慢!”
宫雾没碰到过这种邀请,求助般看向师父。
涂栩心耸了耸肩。
“反正是义父,大不了先处处看,不行就拜拜呗。”
“你如果能多个可靠的肩膀,那是好事。”
涂栩心活了一百多岁,样貌仍自行停在二十六七岁,自身玩心未泯,带孩子一向很潦草。
他清楚,从各种意义上,严方疾都靠谱沉稳更多,样貌也很适合喊声爹爹,很能给小姑娘安全感,以及实实在在的又一重保护。
……虽然辈分上有点乱糟糟的,问题也不大。
宫雾怔了很久,试探着喊了一声义父。
严方疾登时笑得不行,连声答应。
温馨气氛里,花听宵举手打断。
“等一下,我们好像忘了件重要事情。”
“小雾——今晚到底是活着还是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