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雾在看到他双眸的一瞬间,直觉自己有些抖。
你,你怎么会是姬扬。
你在这里,在等我吗?
姬扬是谷中清流,墨如檀,眼眸含星,怎么可能是她此刻看到的样子。
她极力想伸手去擦拭他脸颊上的尘灰,下意识地想要流泪,可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没有手,没有声音,她想触碰他,可连微风都无法唤来。
男人并未看见什么,仅是轻声说:“我说过,不必带食物过来。”
一鸾一豹相继飞入洞中,一只带着食盒,一只叼着野果,双双飞到他的身侧落下。
姬扬已然得道,半仙之体不必饮食,也不必睡眠。
小枳把食盒往他的手边推,男人仅是看了上面附带的信,继续坐而不动。
宫雾一块凑过去看,上面有师父师叔写给他的话,以及劝他至少吃些东西。
从信里的字句来看,他们已经过来劝过他很多次,也想替他来守阵,至少轮换几日,让他出去见见天日。
“……哪怕是坐牢,也不用这般的苦,何必啊。”
师父写信时用力很深,墨迹都洇开了,她都能想到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豹子见他不吃,佯装生气般咬他一口,姬扬也没有躲。
宫雾无法同他说话,又晃到豹子和鸾鸟面前,试着喊它们的名字。
“小橘?小橘你闻得到我么?你看看我?”
“小枳!是我啊!是我!!”
鸟兽无所感应,最终只是默然地陪他守在这里。
她内心惶然,极力想做些什么,可也只能慢慢地等自己变得更加完整。
她真讨厌这种感觉。
很无力,什么都无法参与,也无法改变。
也难怪涂栩生会变成那样。
一直在无能为力的境地里,人会疯。
她只能对着姬扬碎碎念几句,又或者倚着他继续昏睡,等待自己能变得更清晰一些。
在这期间,66续续有人过来,每一个人
()都看不见她。
——就像人看不见风的形状,雾的脉络。
来得最多的是月火谷的人,每一个她都认识。
涂栩心每次来都想劝姬扬,有时候冒火了直接拽着他往外走,有时候两个人都搞烦了,在法阵旁边噼里啪啦一通打,看得很吓人。
宫雾隐隐约约能看见师父身上的仙气,有点吃惊。
师父怎么就成仙了?生什么事了?
她记得师父之前死活成不了仙,后来呢……?
花听宵来的时候会带些乐器,犯病一样对着法阵吹笛子弹扬琴,美其名曰这儿L戾气太重了,大伙儿L都接收下阳春白雪的滋养。
程集会带很多书,以及例行给姬扬诊脉,确认他没有被戾气浸入血脉。
老师祖也会来,但仅仅是站在法阵前,例行加固和添补。
老人家知道劝不动这后生。
哪怕劝他睡一会儿L,放过自己一会儿L。
除此之外,也有外派的许多人。
各大仙门的人都不太放心这团血雾,会来这里看了又看,反复加固外面的挟制。
他们会当着姬扬的面议论絮叨,譬如这血雾里到底有没有宫雾的魂识,或者怎么上界的神仙没下来管管这件事。
宫雾听得很不高兴。
谁要混进那团一股血味的东西里啊,我明明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