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凝眼瞧着宋长岚开口,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对着燕穆轻声说道:“瞧着像是儿女们的私事,郡主到底是个女孩子家,这般大庭广众的问话与她名声无利,不若咱们私底下再问吧?”
宋长岚冷眼看着,嘲讽地笑了笑:“自臣女幼时随父亲去边关看过那些在战争中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边关百姓,我就已经把闺名声誉抛弃在外,誓死也要守卫边关。”
她看着秦望凝,铿锵有力:“我连上阵杀敌都不怕,指认个沽名钓誉的苟且小人还怕什么!”
“宋长岚,注意你的分寸!”秦望凝变了脸色,向来温柔若水的面庞也微微有些扭曲,“本宫为你的名声着想,你竟如此不敬!”
“臣女一直都很有分寸。”宋长岚腰背挺直,便是跪着也让人无法忽略她身上的凌厉气势。
萧乐宁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宋长岚,眉尖儿蹙成一团,搭在腿上的手也不自觉握紧。
邵煜看着眉宇间尽是担忧的萧乐宁,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指缓缓摊开。
他抚着她掌心红月牙状的指甲掐痕,轻声道:“诺诺放心,燕诤打不过宋长岚。”
邵煜握着她的手,笑着开口:“众目睽睽,宋长岚也不敢攀污皇子,查清楚岂不是两方安好?”
他说着,眼中满是讥诮:“宛妃娘娘如此,可是在怕什么?”
“放肆!”秦望凝气极,桌上酒杯都扫落在地。
“皇上,阿煜说的有几分道理。”皇后瞥了一眼秦望凝,温声道,“私下问话,臣民都少不了猜测,不若当场问清楚,不存私不存疑,岂不是明明白白?”
燕穆看了一眼邵煜,目光淡淡略过身侧的秦望凝:“注意你的身份。”
“皇上……”秦望凝还欲劝阻几句,就见燕穆收回目光再不看自己。
“靖安你与朕说,朕自会为你做主。”
秦望凝心中已凉了半截儿,不禁愤恨地瞪了一眼邵煜:他若是跟着那贱人一起消失就好了……
“臣女方才去更衣,被一个宫女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宫殿,因臣女不常入宫,所以未发觉异常。直至走了进去,才发觉那殿中点了欢情香。”宋长岚眉眼清冷,周身凛着寒气,她抬手指向身后,冷声道,“臣女刚要离开,六皇子便进来了。”
话音刚落,殿中之人纷纷变了脸色。
“想不到六皇子竟是这种人……”
“怪不得萧二当初对他敬而远之。”
“幸亏你畏寒,先回来了。”邵煜握着萧乐宁的手紧了紧,虽是无事,但心中仍是有些后怕。
“我应该陪着阿岚的……”萧乐宁看着宋长岚挺直的脊背,心疼不已,“阿岚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望凝死死地捏着扶手,那微如蚊蝇的议论声入了她耳中便好似滚滚雷声般。
“这绝不可能,仅凭你一面之词做不得数!”她看着宋长岚,极力冷静道,“况且你方才说那殿中点了欢情香,为何你还好端端地在这儿?”
“臣女前年种过毒,父亲为了救臣女用了极其险恶的法子以毒攻毒,因祸得福,从此之后,一般的迷香对我没有半点作用。”
秦望凝掐着掌心皮肉,咬碎了一口银牙。
“尽管如此也不能断定事情就是六皇子做的,若是栽赃嫁祸,岂不是冤枉了六皇子?”向来与六皇子交好的襄阳侯段自明起身说道。
“这个证据够么?”燕淮罕见地冷着脸走进大殿,命人将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拖了上来,“方才儿臣处理完父皇您交代的事情,想着尽量快些赶来便走了近路,谁知撞见他鬼鬼祟祟的在平宁宫附近像是在放哨,儿臣觉得可疑就把人抓了起来审问。”
他心中气闷,额上青筋暴起:“把你方才交代的事情再说一遍,若是敢有所欺瞒,你家中父母姐妹的性命便是被你丢的!”
太子燕淮温厚儒雅,对待宫人都是颇为仁慈温和,甚少有人见他如今天这般疾言厉色。众人扫了一眼旁边跪着的差点成为太子妃的宋长岚好似恍惚间明白了些什么。
“六皇子、六皇子命小人在平宁宫点上欢情香,并且……并且让小人在他进去一炷香后就去叫人来……”
“你胡说!”
“这可是六弟的亲信,不少人都见过。”燕淮冷声道,“还是您当年亲自挑选的。”
秦望凝方寸大乱,抖着手指向燕淮:“你是什么居心你自己心中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