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之后,两人草草擦拭了身体,还抱做一团不肯分开。段至诚笑叹道:&ldo;嘉礼,我们错过了多少好年华。&rdo;沈嘉礼并没有和段至诚一起感慨韶华的打算,不过对方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他也只好思索了一下,然后答道:&ldo;现在开始,也不算晚。&rdo;段至诚知道沈嘉礼是个不善抒情的人,所以也不再多讲,只又叹息了两声。段家上下都有仆人走动,个个都是段太太的手下。段至诚在这么多耳目的监视下,虽然很爱沈嘉礼,可也不敢流于形迹,只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沈嘉礼目的达成,感觉自己满可以心平气和的度过半个月二十天,便也不再留恋,在三天后很坚决的提出告辞,拎着他那只法国箱子回家去了。在院门口下了汽车,他又看到家中的汽车夫在院内擦车,不过这回他毫无触动,就像看到路人一般,心如止水的走过去了。汽车夫陪笑向他问好,他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劳心费力的三叔沈嘉礼在家读报纸,喝茶,抽烟,裁掉了两个仆人,高价卖出了一块地,在一家银行里入了股子,月末核对账目,忙而不乱,十分惬意。沈嘉义近来花天酒地,把手中最后一点余钱挥霍而尽,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太太骂出了家门。他很潇洒的空手来看望三弟:&ldo;老三,听说你前一阵子病了,现在好了没有?&rdo;沈嘉礼一听这话,嗤之以鼻,心想我若等你来探病,大概非等到入土不可。沈嘉义又说道:&ldo;老三,家里你二嫂又闹上了,我在你这里住几天,好不好?&rdo;沈嘉礼从抽屉里翻出一只牛皮钱夹,打开之后里面是厚厚一打钞票。他数出了十张递给沈嘉义,非常冷淡的说道:&ldo;我不留你,你去住旅馆。&rdo;沈嘉义笑嘻嘻的,也不脸红,理直气壮的就把钱接过来了。沈嘉礼又劝到:&ldo;老二,你安稳一点吧!嫂子要是真和你离了婚,你怎么办?&rdo;沈嘉义如今这妻子乃是续弦,为人要强知礼,对待前头太太留下来的那几个大孩子,也是十分慈爱。沈二公馆合家上下都是好样的,唯有沈嘉义可恨。沈嘉义前一阵子闹经济危机,已经把外面的姨太太全打发了,所以沈嘉礼很怕沈嘉义会失去这个好家庭,届时再缠上自己,那可真是要了命了!然而沈嘉义风流倜傥的穷欢乐着,对一切都浑不在意,反正知道自己若是有一天真吃不上饭了,三弟总不能眼看自己饿着。双手插进裤兜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笔直的裤线和锃亮的皮鞋,然后一歪身靠在门框上,摆了一个电影明星的造型:&ldo;老三,你忙你的,我吃过晚饭再走!&rdo;沈嘉义挺高兴‐‐他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挺高兴。沈嘉礼懒得搭理他,独自坐在书房里看帐。而他在客厅里来回徘徊,把茶几上的一大盘巧克力花生糖全部吃光,太甜了,齁的他直咳嗽。咕咚咕咚的喝了一肚子茶水,他跳跃着上了楼,毫不见外的跑去了沈嘉礼面前。沈嘉礼手里端着账簿,就听他二哥那皮鞋底子在地板上咯吱咯吱的来回作响,心里烦的要死,最后终于是抬头怒道:&ldo;老二,出去!&rdo;沈嘉义在写字台前停住脚步,笑嘻嘻的探头去瞧他那账簿内容‐‐知道老三有钱,可是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现在正好趁机瞄一眼。沈嘉礼把账簿合起来往写字台上用力一摔,随即起身从裤兜里摸出一卷子钞票,也没清点,绕过写字台就将其塞进了沈嘉义的西装口袋里。然后他开始动手,对着沈嘉义推推搡搡:&ldo;你自己出去吃晚饭,马上滚蛋!&rdo;沈嘉义看他屡次的给自己钱,心中喜悦,很没眼色的还玩笑起来。要论兄弟二人的身材,沈嘉礼是偏于矮的一方面,他却是明显的高人一头;双方如此站在一起,对比强烈,矮的越发矮,高的更加高。眼看着沈嘉礼对自己连连动手,他弯腰伸手,一把就将沈嘉礼抱起来放到了写字台上。沈嘉礼气的跳下来,刚要骂人,哪知还未等站稳,又被他抱回了原位。如是者三,最后沈嘉礼坐在写字台的边沿处,怒不可遏,一脚便踹到了对方的肚子上。沈嘉义挨了一脚狠的,当场翻脸,很委屈的吵闹了一场,末了负气而走。沈嘉礼自认对这二哥真是掏心掏肺的好了,然而二哥活了三十大几,仍然是这样不懂事,他越想越气,真恨不能横下心来,和对方一刀两断,再不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