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就是个没脑子的!&rdo;段慕仁最后告诉沈嘉礼:&ldo;明知道媳妇有身孕了,还要吵架,气的媳妇把孩子掉了,病在家里动不得。&rdo;说完抬腿狠踢了儿子一脚:&ldo;你今年都三十了,长点心肺好不好?&rdo;沈嘉礼知道段慕仁力气大,几乎有些心疼段至诚,所以连忙劝解一番,设法让段慕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段至诚背过手拍拍屁股,一双眼睛追着沈嘉礼看。一番忙乱过后,这三人终于比较和平的坐在了一张圆形饭桌旁。段慕仁照例是胡吃海塞了一通,随后忽然抬头,毫无来由的说了一句:&ldo;我看你们的感情,像是非常的好。&rdo;段至诚心中有鬼,登时怔住,咬着筷子不知如何回答。沈嘉礼笑道:&ldo;是的,我们已经相识了十几年,和亲兄弟是一样的。&rdo;段慕仁想了想,又说:&ldo;至诚虽然不成器,可是家庭还好;你很上进懂事,可惜在生活上,并没有一位好的伴侣。&rdo;沈嘉礼笑着点头:&ldo;唉,习惯了,一个人也很清静。&rdo;段慕仁端起饭碗,继续往嘴里扒饭。段至诚陪着小心,像个小学生似的乖乖请示道:&ldo;爸爸,我好几个月没见着嘉礼了,今夜想到他那里去住,好不好?&rdo;段慕仁放下饭碗一拍桌子:&ldo;好个屁!你好几个月没见嘉礼?你还好几个月没见你老子呢!刚到我这里就要往外跑,你还有没有一点孝心了?&rdo;段至诚低下头,捧着饭碗不出声了。不见光因为段慕仁将这一顿饭吃的怒火丛生,所以不但段至诚是魂飞魄散了,连沈嘉礼也是心惊胆战、坐立不安。这一对鸳鸯隔着一张大圆桌子,也不敢相视,各自低着头吃喝;而段慕仁知道他们先前在天津时,一度好的蜜里调油,故而此刻就越发的疑心,左一眼右一眼的窥视二人。晚餐过后,沈嘉礼不敢停留,立刻告辞离去。段至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宝贝飞走了,急的抓心挠肝,又不敢和他父亲使性子,真是心比黄连苦,垂头丧气的也回房休息去了。段慕仁留意观察了儿子的神情,见他沉痛的好像死了娘一样,心中骤然就腾起了一股火焰,两只大巴掌不禁又做起痒来,颇想在对方那张与己相似的年轻面孔上拍一拍。沈嘉礼乘兴而来、败兴而走,也不好抱怨什么,但是心中很觉不快,几乎感到自己是受了辱。悻悻的回到家中,他照例上床,心不在焉的和沈子淳一递一句讲闲话,神思却是不知飘荡到了哪里去。&ldo;我就是这一点不如人。&rdo;他对自己说:&ldo;否则就凭我往日的行为,吃喝嫖赌抽一样都不沾,谁敢说出我一个不字?就是这一点‐‐只有这一点,搞得我躲躲藏藏,不能坦荡见人!&rdo;回想起段慕仁方才那种审贼似的目光,沈嘉礼几乎羞恼起来,那感觉和被人捉奸在床相比,还不一样,似乎更类似与两只发情的猫狗刚刚交上尾,就被人类的一顿无情棍棒殴打的分了开来,半分尊严都谈不上了。他知道这事不能怪罪段至诚,但还是气鼓鼓的,心想:&ldo;难道我还少不得你不成?&rdo;这时,沈子淳连说带笑的把手伸到他面前,细长的手指柔若无骨,相搭着互绞在一起,看着几乎吓人一跳。沈嘉礼见了,就很惊讶的&ldo;哦哟&rdo;一声,又问:&ldo;不疼么?&rdo;沈子淳很轻松的将双手恢复原形,张开巴掌给他看,自得的答道:&ldo;我的骨头软。&rdo;然后又笑道:&ldo;小梁学我,手抽筋了!&rdo;小梁指的天津沈宅的汽车夫,大名叫做梁绪武。小梁二十岁了,头脑简单,和十六岁的侄少爷很玩得来。沈嘉礼知道他成天就和汽车夫在一起游戏,并没有上进的事业可做,便伸手将他揽到自己身边,搂着问道:&ldo;小淳,你长大后,想做什么职业?&rdo;沈子淳愣了一下‐‐没想过。沈嘉礼探头去嗅他的短头发,又在他的额角上亲了一口:&ldo;等你再长两年,三叔送你出国留学,好不好?&rdo;沈子淳蜷缩身体,想要做三叔怀里的一只小猫:&ldo;出国?去欧洲吗?&rdo;沈嘉礼笑了:&ldo;胡说八道,现在哪里还能去欧洲?想要出国,只有日本!&rdo;沈子淳在沈嘉礼怀里委顿的很勉强,索性伸展身体,去抱三叔:&ldo;那我不去,我讨厌日本人。&rdo;沈嘉礼知道沈子淳的心思,不过这事为时尚早,也不必急着辨出个黑白,故而就没再反驳,闲闲的转移了话题。正当此时,沈子淳却是突发奇想,主动问道:&ldo;三叔,段叔叔现在,还和你好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