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俩的事,我本来没资格说什么,但是作为你们共同的朋友,作为一个有点恋爱经验的‘前辈’,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杨哥,没人会愿意一直付出,这样的人是傻子。这么多年,我也就见过一个江羿绵。傻子一向是一骗一个准的,你就那么确定以后他遇到的人会比你好吗?你想过这个傻子再傻多少次才会如愿得到真心吗?”
黄杨没法回答赵寒星的问题,他陷在自己的沉思里,久久不能回神。
不过赵寒星并不是真的想得到一个回答,他只是想做个提醒。这些话说完,他就走了。
黄杨的恍惚情绪持续到他上床休息,躺在床上伸手去摸手上的珠子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心神不定以至于忘记摘掉手上的手表。
可是宿舍已经关灯,阳台的窗帘也拉上了,现在宿舍里面完全是黑暗一片。他的手机又放在下面充电,没法开手电筒……黄杨抿着唇,把手表放到了床边的网格置物篮里。
然后他握着左手的木头珠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宿舍里安安静静,大家都在为周一的早课养精蓄锐,就连吴青籁也没有熬夜。
只有黄杨睡不着。
他酝酿了好久,不断尝试适合身体入睡的姿势,但还是一点也不想睡觉。
处于补偿效应,人在丧失一种感知的时候其他感知就会更加敏感。黄杨闭着眼睛,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手表指针转动的声音。
其实不是错觉,手表指针确实在转,只是平时会被忽略的声音今天被思绪纷扰的人注意到,显得格外吵闹。
黄杨往左侧躺,试图把头埋进胳膊和被子的小空间里,以躲过那道规律的“噪音”。
好像有点用,至少指针的声音变小了。
但是好像又没有用,黄杨这次听到了别的声音,比如不安定的心跳,比如被流水冲刷的血管。
他更加睡不着了。
大概是被他的辗转反侧吵醒,头顶上方的帘子被拉开,江羿绵从那边探出来一个脑袋。
“怎么了?”江羿绵小声询问,“哪里不舒服吗?”
默默在心里想的人突然出现,任谁都会被吓到。
黄杨仰头看他,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嗯,有点呆,有点可爱。
于是江羿绵笑了一下,“嗯?莫西莫西,听得到吗?”
黄杨也笑了一下,“我吵到你了吗?”
“我还没睡呢。”江羿绵说。
江羿绵已经上床有一会儿了,居然还没睡觉?
黄杨就问他:“你在做什么?”
江羿绵歪着头,“我在做明天的约会清单。”
说到明天的约会黄杨就心虚,只敢小声说一个“哦”。
江羿绵又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黄杨轻轻摇头,“我就是单纯的睡不着,手表有点吵。”
睡不着总有个理由,手表就是黄杨给自己找的理由。
江羿绵抬起头往这边看,很快找到了他说的手表。
找到之后他问:“是要调闹钟吗?”
“不是,就是上来的时候忘记取了。”黄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江羿绵朝他伸出手,“那你把它给我。”
黄杨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表递给了他。
拿到手表之后江羿绵就动手把指针关了,让它永远停留在23点33分。
弄完他又把手表还给黄杨,“先关一晚上明天起床再打开。对了,明天是我们的约会,你想几点起?我叫你。”
黄杨拿着冰凉的表盘,反应了一下,然后说,“和往常一样吧。”
“好,”江羿绵点点头,“那晚安?”
黄杨下意识回了一个“晚安”。
已经说了晚安,江羿绵却没有立刻回去。他看着黄杨,似是感慨又像是随意一说,“你都好久没和我说晚安了。”
黄杨微微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江羿绵自言自语,“具体时间的话……好像是从上个月教室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说过了。”
黄杨下意识就想说“对不起”。
但江羿绵只是这么一提,并不是要和他复盘感情展。
“睡觉吧杨哥,明天见。”
黄杨把“对不起”咽回肚子里。
“……明天见。”
日有所思者往往夜有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