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羿绵从来会被黄杨的傲气吸引,也从来都知道这种傲气能吸引到很多人。
折不断的傲骨会让黄杨永远在灰扑扑的世界里清丽出尘。
其实黄杨身上从来没有什么缺点,他的性格也并不是无法在社会立足。就连江羿绵现在揪着不放的“不火”这一点,都不算是什么大的缺点,甚至在其他人看来这也可以是优点。
过分激怒黄杨,并不一定会让他就此学会什么,反而容易被他记恨疏远。
可是江羿绵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打算停手。
恨我就恨我吧,他想,总比当陌生人强。
“可是你不止欠我这些。”他对黄杨说,“其他的你要怎么还呢?”
黄杨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欠了江羿绵很多,这些恩惠和关照到底要怎么还?他也不知道。
他很想说可不可以用自己接下来的一辈子来还,却又不太敢。
“那……你想怎么样?”黄杨咬着嘴唇问。
其实问问题的人自己也没有答案。
他是打算激怒黄杨,用一些黄杨不喜欢的方式。比如突然黑暗里忐忑前行,比如突然亮起来的灯光,比如黄杨不想提起的“钱”……但是其他的该怎么办?他也没想好。
江羿绵的视线在黄杨被咬得白得下唇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难道我想怎样都可以吗?”他问教室另一头的人。
黄杨慢慢点了下头。
怎样都可以,如果非要离别……也可以。
看到对面的人点头,江羿绵突然笑了一下。
为了不再继续受我纠缠,黄杨居然答应“怎样都可以”?
挺可笑的,他想。
“那我就要想想提什么要求来换了,毕竟你总共就那么一些东西。”
黄杨眨眨眼,眼神暗了一瞬。
好像就在不久之前,有个人才和黄杨说过“你拥有的很多”。现在那个人却把结论推翻,说他拥有的其实很少。
不再是“江羿绵的好朋友”,原来是这种待遇。护短和偏袒统统收回,冷冰冰的真相不加掩饰地直接甩到脸上。
黄杨觉得很不适应,他不喜欢这样的关系,他不喜欢江羿绵把他从“特权区”里踢出来。
他不想离别。
如果还清对江羿绵的“欠账”能让一切重新开始的话,他愿意短暂地失去江羿绵。
就是不知道江羿绵的要求是什么。
江羿绵抱着花慢慢走近镜子,也一步步地走近黄杨。
黄杨的目光最开始停留在他的鞋尖,随着他的走近,慢慢地又往上滑,最终移到了他的眼睛。
中间往额头上看了有两秒,确定之前红肿的额头已经恢复。
江羿绵走近了,看到了那双狭长的眼睛里的期待和紧张,还有一点小小的慌乱。
他果然期待和我两清,江羿绵想,他果然不喜欢我靠近他。
抱着紫色玫瑰的少年最终站到了抱着红色玫瑰的少年眼前,镜子里是另一个他们。
右手对左手,花束对花束。他们中间好像也出现了一面镜子。
相持的局面在真正的镜子两边对称,两个不肯妥协的人撞到了一起,这次是谁会先认输呢?
江羿绵抬起左手的盒子,“你瞧,这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一个可以监测心跳和血压的电子手表。”
他说着把手里的花递给了黄杨,“这束花也是我送你的礼物之一,来你抱着。”
黄杨左右手都占着东西,对面把东西递过来时他没有手去接,就只能用合拢手臂去抱住花。
怀里抱着两束花,肩膀上挂着斜挎包,右手上还提着水果,这些东西叠加在身上,黄杨现在完全不敢动。
江羿绵空出手来拆盒子,然后趁着黄杨没法拒绝,自顾自地把手表扣在了黄杨抱花的左手上。
操作的同时他看到了黄杨手腕上的暖黄色木珠。
原来杨哥一直带着啊,低着头的人轻轻勾了一下嘴角。
感动的笑容不过两秒,很快变成不正经的调笑。
“这玫瑰是给我的吧?”他很自觉地伸手把那束红玫瑰拿到自己手里,左右看了看,“正好,这就算花的回礼了。”
他把视线重新看向黄杨,“那我手表的回礼是什么?你打算用什么来还?”
黄杨犹豫了一下,把右手提着的塑料袋递给了他。
“这是我打算送你的……礼物。”最后两个字黄杨说得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