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吃,我给你拿着,你不用粘手。”
黄色的水果汁液里饱含糖分,粘在手上黏黏糊糊的,江羿绵记得黄杨爱干净,不想他脏了手。
很多更亲密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但喂东西吃在他俩之间还是第一次。
黄杨眨眨眼,轻轻张嘴,嘴唇覆上饱满的果肉,然后他微微用力,得到一块果肉后就快退开。
嘴唇贴到果肉的同时,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男生的指尖。
黄杨的睫毛颤抖,低着头品尝嘴里的果肉。
“好吃吗?”举着果子的男生问。
黄杨没抬头,“好吃,很甜。”
他不敢抬头,想象力对环境氛围的渲染能力强过一切相机和滤镜,黄杨甚至觉得自己唇瓣上被指甲轻微划过的地方泛着痒。
果肉确实是甜的,也确实是好吃的,但是甜的并不仅仅是果肉里的糖分。
黄杨从江羿绵的指尖咬下一口甜。
这样的认知,单是想想,都足够黄杨长出满心的玫瑰。
听他说甜,举着水果的男生手腕一转就把剩下的半个果子放进了自己嘴里。
“有多甜?我也尝尝。”
于是那半个可能在断面上沾到黄杨口水的果子一点不剩的进了江羿绵的口腔。
黄杨慢半拍地抬头,看着江羿绵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张了张嘴。
被他盯着的男生几下嚼掉果肉,吐出来一颗褐色的果核,边嚼边点头,“嗯腾咚。”
黄杨听懂了音不清的两个字。
江羿绵说甜。
说的是果肉,但又好像在说别的什么。
黄杨从江羿绵的指尖咬下一口甜,江羿绵却把指尖吮吸,说“甜的”。
耳尖红透的人视线下落,落地江羿绵掌心那颗果核。
那颗褐色的圆珠子上反射了一块小小的阳光,随着江羿绵掌心的动作忽闪忽闪,和黄杨的眼睛很像很像。
黄杨眨眨眼,不看果核了,改为看地上的一箱水果。
“一年中的最后一批枇杷,是不是很难买到?”他柔声问。
江羿绵点点头,“是啊,供不应求,每年都要涨价两三倍的。”
说完他把手里的果核扔进垃圾桶,打算剥第二颗。
黄杨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说:“江羿绵,你妈妈她……很关心你。”
所以即使是在所谓的“冷战”时间里,仍旧不忘记给儿子送喜欢吃的水果,不会以切断生活物资为要挟,哪怕给的是“最低标准”的生活费。
黄杨想起张院长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最容易心软的人就是妈妈。
至少世界上大部分的妈妈是这样的。
江羿绵伸手拿枇杷的动作停住了,一秒……两秒……三秒……
在黄杨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越界的时候,江羿绵终于动了。
男生转头看黄杨,脸上并不是黄杨以为被冒犯的生气或者不悦,反而是一种不知所措的可怜和委屈。
“杨哥,”马上就满19岁的男生瘪着嘴,像个和妈妈走散了的小孩子,“我想她了。”
世界上最容易心软的人就是妈妈,世界上最经常被想念的人,也是妈妈。
不知所措的人变成了黄杨,他张张嘴,往常很聪明的脑袋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法和建议。
不过江羿绵好像不需要方法或建议,他好像更需要一个拥抱。
于是他朝黄杨扑过去,把自己装进了黄杨怀里。
“我想她了。”黄杨怀里的人小声说。
黄杨把人拢进怀里,轻轻拍拍男朋友的后背“那我们……给她打个电话?”
他怀里的人闷着声音问:“打电话说些什么呢?”
黄杨笑了一下,“就说谢谢,这么甜、这么好吃、这么难得的、珍贵的水果,谢谢她送给我们。”
江羿绵一下子从黄杨怀里抬起头,眼睛亮,“对呀,要说谢谢。”
于是疑似“妥协和让步”的电话变成了“必须打”的电话。
江羿绵开开心心地拿出手机,在点下拨通之前又向黄杨确认了一遍,“必须要打吗?”
黄杨笑着点头,“对,必须要打。收到了礼物,就必须要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