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默楞了一下,倏地明白了,气得一瞪眼,“胡说什么,我哪有!”
转而,他的眼神黯淡下来,“路易,她是不会原谅我的,而且,她不需要我的原谅,她现在的生活没有我的出现,会更轻松。”
“鲍默,下个月二审开庭,你打不打算回来吗?我想你应该回来吧,从德国定制的新设备,也是下个月到港,你可是专家。”
鲍默点点头,“我回来,但是……”
彤彤拽了拽鲍默,“鲍叔叔,你是因为我才回来的吗?这之前,你一直在美国?”
鲍默点点头。
“鲍叔叔,你一直喜欢我妈妈,对吗?”
鲍默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这么说,你是想当我的爸爸?……”彤彤咬了咬嘴唇,似在思索着什么,十来秒钟之后,她仰着头对鲍默说道:“鲍叔叔,如果妈妈再想给我找一个人当爸爸的话,我愿意让鲍叔叔做我的爸爸。”
正文第二个番外
第二个番外
我隔着玻璃看向窗外,爸爸和她不停的向我挥着手,而我,却松了一口气,从今天开始,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这个倍感压抑的家。
是的,我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爸爸口中的老爷,这是什么年代了,没人的时候,爸爸还是称呼他老爷,一副奴才相。
我们两家,住在一墙之隔的破院子里,这个院,一共有八户人家,最穷的,就是我们两家。
我记得六几年的时候,我过生日,妈去国营商店买了半斤槽子糕,一个要饭的一把抢过去,纸包散开以后,滚得满地都是,要饭的还在上面吐了好多口水,妈心疼得直哭,却没有办法。
回到家,把却轻描淡写的说,如果要饭的能因此不会被饿死,我们也算积德了。
妈想再给我去买半斤,爸却说没钱了。
过了半个月,澹台明月也过生日了,爸却主动上街买了一斤槽子糕给她送过去了,虽然她妈妈拿过来半斤给我,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因为爸从来都把她看得比我重。
我不喜欢她每天跟在我后面,不喜欢听她跟蚊子一样在我耳朵边嗡嗡,我不是她哥哥。
每次练武之后,她都会把水盆,毛巾准备好,可我从来不用,除非我爸在场。
她会绣花,写得一手好看的毛笔字,会背近万首唐诗宋词,我都不知道,真有那么多唐诗宋词吗?就算会被唐诗宋词,又能怎么样?
她妈妈照样得挂着大牌子在街上游街示众,被人吐口水,被人骂破鞋,每天,他们夫妻都会挂着牌子上街,可她能做什么,在家里拼命的哭,除了哭,她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在她妈妈上吊自杀之后,她唯一做的一件事,还是哭,她是一个被眼泪泡大的人。
而我的爸爸,却因此受到了牵连,因为他不承认澹台明月的爸爸是反动资本家,卖国贼,不肯站出来揭发他。
火车终于开了,我觉得身边好像有一股清香味,转过头,她正冲着我笑,“同学,我们换一下座位好吗?我想看看窗外的风景,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
她的眼睛很亮,就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眼睛笑得弯弯的,明媚的就像春日的阳光,而此时,b市已经是凉秋。
当时,我只觉得砰的一声,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
我觉得脸上有点发烧,点点头,跟她换了座位。
一路上,我没有敢跟她说话,四天三夜的火车,她也只是冲我笑过几次,每一次看到她冲着我笑,我心里就象打鼓一样。
火车终于到了目的地,我的耳朵里,依然还是车厢里震耳欲聋的革命歌曲声。
出了检票口,带队的班长兴奋的指着举牌子的人说,有人来接我们了。
我们在县城停留了一小会儿,就上了来接我们的牛车,颠簸了将近四个半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位于山脚下的小山村。
我不喜欢家,同样也不喜欢这个小村庄,这里的房子,都是用石块垒起来的,低矮阴暗。
我竟然和她住在了一切,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夏青,是的,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清新美丽,灿如夏花。
农村的生活,简单枯燥,苦不堪言,尤其是他们这些根本没有干过力气活的人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我从小跟着爸爸习武,所受的苦,不亚于到地里干农活,所以,我虽然沉默寡言,但生产队长非常喜欢我。
夏青的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可她养得很娇,什么都不会,我就默默的帮她做了,过后,我也从不向她炫耀什么。
有一天,我从地里回来,发现她还没有回来,大家都说她去捡柴禾了,一直不见她回来,大家才慌了神,打着火把四处去找她。
我第一个找到了她,但是,火把烧没了,天黑的就像掉进了黑漆桶里,什么都看不见,她听见一声声狼嚎之后,吓得抓紧了我。
我身上还有一盒火柴,可惜里面还有三根。
我让她呆在原地,然后猫腰哗啦了一点树叶,一根火柴点着了,我看到了平日里经常避雨的一个山洞,然后,我带着她进了山洞。
我捡了很多干柴,在山洞里点燃了火堆。
她蜷缩在我身边,就像一只小猫似得,可怜兮兮的想让人疼爱,于是,我大着胆子抱着她坐在我的腿上,她犹豫了一下,搂住了我的腰。
那一年,我十八,她十七。
那一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和她都决心留在农村,扎根农村。
之所以选择留下,是因为她,我总是想,她才是我指路的明灯,生命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