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尘满额黑线,那窟窿再大也不是他捅的啊,光天化日之下扒衣服成何体统?
“好了……”林清尘都不想去看他白花花的胸肌,只侧过头去让他自己把衣服穿好,复又问道:“知空林那次之后,我便沉睡了许久,本来是准备去采九幽月夜昙的……”
“采到了啊……”李时中一边系腰带,一边囫囵答道。
“那花儿呢?”林清尘又问。
“给你那后世拿去了,而且已经滴血认主了……”李时中轻描淡写的答道,而林清尘闻言顿时如临晴空霹雳当场怔住了。
李时中调转方向,躲过几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正准备下降去十峫山,却听林清尘低声道:“你给他干嘛?”
那声音低沉且幽怨,就像是九幽的恶鬼、噬人的混沌,惊得李时中背脊凉头皮麻。
他忻忻回头正对上林清尘那双似是隐隐透着杀意的眸子,顿时心头一凉,忙解释道:“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再说你们血脉共用灵魂同源,你怎么就知道他滴血认主的东西你就用不了?那就是个没有灵魂的死物,分不出你们的……”
李时中在一旁疯狂解释,林清尘却是黑着一张脸颇不耐烦的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索着,忽然摸到一块带储物空间的玉佩,但那上面明显有灵魂禁制他打不开。
林清尘忙去问李时中怎么回事,李时中白了他一眼:“你沉睡太久睡糊涂了?不是你的东西你当然打不开,你身上除了玉佩就没别的能储物的东西了么?……”
“有……荷包。”林清尘摸索到荷包,便把荷包打来,伸手进去除了可怜兮兮的几颗丹药跟几本书就只有那一朵艳红的九幽月夜昙孤零零的同青鸟和荀勉建呆作一处。
“荀勉建怎么在这?”林清尘顿时纳了闷儿。
李时中摊了摊手,摇头道:“这是你那后世的荷包,又不是我的,我怎么会知道……”
待李时中落地站稳后,林清尘便把花从荷包里掏了出来,塞进了他手里。
“你做什么?”李时中低声调侃道:“你不会要拿这个跟我告白吧!”
“不!你帮我保管……”林清尘恳切的看着李时中,低声道:“我信不过他……”
信不过谁?他那后世?那不还是他自己么?
但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他那后世胆小怯懦的很,翻不起什么浪来,他怕的……是苏子卿!
李时中看了他一眼,似乎有许多话哽咽在心头,但真用嘴说的时候,却软绵绵的成了一句妥协:“好吧……那我先帮你收着……”
他接过花儿来,收了剑,同林清尘一道在这空旷的街道上闲逛,昔年之事似乎都还历历在目,愁上心头,李时中一展折扇似是想将心中的阴郁全都随风散去。
可偏不紧不慢的,林清尘却在此时开了口:“想家了?”
李时中闻言,身子一怔,他回头看着林清尘佯装没心没肺的笑道:“怎么会……”
他……没有家,以前觉得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恍惚间,那空荡荡的街道似乎一如从前热闹了起来,灯红酒绿,小二在酒馆里吆喝着照顾客人,繁忙的身影稳端着各色菜肴穿梭在酒馆里。
青楼门前站门的姑娘,远不如画本子上画的那般天仙国色,东施效颦的浓抹着脂粉学着狐媚儿的模样捏着团扇摇着细腰,见着穿锦衣的穿过便嗲声吆喝:“客官,进来玩儿啊……”
偶尔,还真有些常流连花街柳巷的贵公子,搂着门口几个姿色还过得去的,便钻进这温柔乡里去寻那人间极乐去了。
南馆就不比青楼,多是些去唱戏听曲儿的,而林清尘在被捡回浮生派前,也是常流落街头后来被街上的人贩子拐去南馆过的。
那时候男风并不兴盛,这家南馆倒是第一个敢吃螃蟹的,拐了不少好看的穷小子,托嬷嬷授了些技艺,但碍于没几人好龙阳,这本该风花雪月的地方倒冷清的成了清馆儿了。
加上地方偏,这儿平时也鲜少人来,可今儿却破天荒的来了辆马车,一个锦衣公子从车上佝偻着爬了下来,便连声把车夫赶走了去。
难得见有人来,嬷嬷自然眼前一亮便贴了上来,搀着熟络道:“李公子今儿个可还是翻竹青的牌子?”
“你知便可……”他心悸的回头又看了眼,见车夫的确走了,便塞了袋银子给嬷嬷:“我今个儿是来赎竹青的……”
嬷嬷开了荷包,见着那明晃晃的银子眉开眼笑,她还未开口,便听他又道:“你先领我上去,我想小憩片刻……”
“好……好……”嬷嬷拿着银子,忙把李时中搀了上去,南馆生意不好,她也早有了把人转出去的想法,如今有人上赶着捞人,她自然也是开心的。
上了楼,推开门,便见林清尘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料,兀自在屋里下着棋,见李时中来了,他便忙迎上去将李时中从嬷嬷手里接了过来,扶到床上去趴着。
“城主他又打你你了……”林清尘轻声问道。
见李时中半晌不语,林清尘以为他不想说话便转身去拿药箱,不料却被李时中一把扯住了衣角。
“涂完药,你可愿随我走?”李时中忍着身上的疼痛,低声问道。
林清尘闻言浑身一震,低问道:“去哪?”
“去我家,做我的客卿……”李时中轻声道:“你才华横溢,本不该屈尊窝在这方寸之地。”
林清尘闻言蹙了蹙眉,他弯腰把李时中的手拉了开,方开嗓却是一股子凉气直灌进喉咙,连冻的连声音也微微颤了颤,低声道:“都是在这乱世苟活的人,没什么该不该的,都不过随命罢了……”
方拿了药箱,但见着李时中失落的模样,他忽然又心头一软,便又应了。
李时中终于喜笑颜开,一顿家法换一生知己在侧,倒也是值了。
这一次,他们将迎来他们一生的课题——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