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渊适时插话道:“你母亲自然是好眼光了,否则当初怎么会选了我这个如意郎君。”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氏心中恨恨的骂了一声“好不正经”、“好不要脸”仍是不去看沈弘渊,沈静初与沈元勋两人却是惊诧了。
沈弘渊在他们心中素来都是正经八百严肃无比的形象,什么插科打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沾不上边,今日怎么地竟然说出这么不符合他严父形象的冷笑话?!
这样的话,不就是传说中的枕边密语么?父亲,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就说了出来?
沈静初与沈元勋两人偷偷的瞄了瞄了沈弘渊,只见沈弘渊神色自若,竟没有半分的不自然。
宁氏却道:“宝音,今日你怎地如此磨蹭?还不能开饭么?饿坏了静初与勋儿,可得仔细着了。”
宝音闻言不气也不恼,仿佛早就看透了宁氏心中所想,只是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丫鬟们将晚膳端上。
待沈弘渊坐定,仔细一瞧桌上的菜式,不由得皱眉。往常,即便他不曾告知宁氏他要来锦苑用膳,宁氏所准备的菜式中,总有几个是他喜欢吃的,而今日的晚膳,全是勋哥儿初姐儿或是宁氏喜爱吃的菜式,却半分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
宁氏毫不客气的坐下道:“老爷,若是锦苑没有老爷喜欢吃的菜式,还请老爷移驾香苑,那里必定有老爷所喜欢的。”
“母亲”沈静初轻轻拉了拉宁氏的衣摆,心中叹息。母亲就是性子太倔,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收敛了一下,这下受了莫大的冤屈,倔性子又犯了,这可怎么是好?跟父亲硬碰硬,总是不好的。父亲虽误会了母亲,顾忌着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仍是百般容忍,可是男人的容忍总是有个度的啊,若是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父亲的底线,难免会惹父亲生气,倒是不值得了。
宁氏依然倔傲着,丝毫没有要放软话的意思。沈静初心中无奈,嘴上却劝着:“父亲,母亲有了身子骨,忘性自然是大了些,还请父亲切莫责怪。宝音,还不赶紧让小厨房准备几个父亲喜欢的菜式来!”
宝音应声退下。沈弘渊听沈静初这般说来,脸上不悦减少许多,反倒笑了起来道:“我以前听你祖母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此言不假啊!”沈静初与沈元勋两人一怔,有些傻眼了。什么?父亲在说啥?他们没听错吧?
兄妹每直觉的将头齐齐转向宁氏,果然,宁氏满脸怒容,险些摔了碗筷,怒道:“沈弘渊,你说谁傻!”
心中不由得怒骂,你才一孕傻三年!你全家都一孕傻三年!
连自己也是他家人,自己那可爱的宝贝女儿也是家人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听得宁氏直呼父亲姓名,兄妹俩更是大骇,注下却是齐齐转向沈弘渊,一脸紧张的等待沈弘渊发难。
直呼姓名,那可是大不敬啊!
沈弘渊似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脸上仍有丝许微笑,似乎在满意着什么:“夫人有了身子,可莫要动怒,不然以后孩子生出来,也是容易动怒的。”说罢,还体贴的往宁氏碗里夹了往常宁氏最爱吃的牛肉。
宁氏被沈弘渊这般一噎,反倒不好意思再发脾气了。心中却仍是不满,他不是怒自己弄没了刘姨娘的孩子么?即便她现在怀了身孕,也不至于将功抵过,如今他这般的体贴又是为何?害她心中有些乱感动的。
一顿饭下来倒也相安无事。饭后,沈静初趁沈弘渊更衣的空档,劝道:“母亲,你这般与父亲置气又是为何?女儿知道你心中受了委屈,可是污蔑你的人不是父亲,而是刘姨娘啊!若是母亲还是这般任意妄为,岂不是将父亲往刘姨娘身边推么?岂不是正正遂了刘姨娘的意?
母亲难道甘心让刘姨娘得逞?”沈静初所言,句句直中宁氏要害。这些年来,宁氏与刘姨娘的斗争,也非一天两天了。
宁氏嘟囔着道:“当然不愿意,可是你父亲他、他却如此不相信我的清白……”
沈静初劝道:“父亲并非不相信母亲,只是事实摆在面前,父亲,太理智了些罢了……”
虽是这么劝着,心中却想,若是以后她的夫君,遇着了这般的事情,在所有的证据都不利的指向她之时,她的夫君,会不会选择义无反顾的相信她?
眼前模糊的闪过前世的一些片段,终是摇头,也许,也如父亲一般罢了。
而父亲明明误会了母亲是谋害沈家骨肉的凶手,仍愿意这般宽容忍耐,已经是母亲的福气了。
心中一酸,忽然有些不平,为何女子与男子的差别竟有这般大?若是男子,便无需这般忍气吞声。若她是男子,她便可以像哥哥那般奔学堂上课,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考取功名。若她是男子,她定不会三妻四妾,更不会叫自家夫人受这般的委屈。
可是,她终究只是牟女子啊。
宁氏似乎被沈静初说动了,只是叹息了一声道:“我如何不知……………”沈弘渊对她已是改观许多,以前刘姨娘告状说她虐待小妾的时候,沈弘渊可不是如今这般的态度呢。
待沈弘渊更衣回来,沈静初知趣的回了自家的屋子。宁氏不再像方才那般的怒目而视,却终究摆不下心中的郁结。
沈弘渊见她态度好转了许多,虽仍是冰冷着,不像往常那般细心体贴,心中仍是高兴,吩咐着橘红准备妥当,便去了净房洗漱不提。
沈静初退出了宁氏的屋子,走到房门口,却见沈元青高大挺拔的背影,在皎洁的月光投下淡淡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