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又是疑惑的问道:“那为何母亲……还是放过了香草?”
老夫人“哼”了一声道:“不过是念在我那还未出生的孙儿罢了!更何况,许多事情,不一定要用直白愚蠢的手段来惩治底下不听话的人,间接的惩罚,有时比直接的处死来的更有效可怕。”
若说老夫人方才说的是初级班的宅斗经验,那么这句应是中级班的宅斗课了。宁氏也顾不得去悲春伤秋,嗟叹香草为何背叛她一事,趁着老夫人如今课授课之意甚浓,赶紧请教道:“母亲饶了香草,莫非还能让香草得到更大的惩罚?”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道:“死并不可怕,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啥知觉也没了,有啥好怕的。可怕的却是生不如死。二十板子不过是让她受了些皮肉之苦罢了,接下来的日子才是难熬呢,她要受尽旁人的冷眼嘲笑,哼,背主,那可是底下的人最不屑的事,以前有背主的奴才,哪有轻易活的下来的!恐怕不出一月,她便受不了指责,要轻生了去!”
这一番话听得宁氏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时至今日她才终于发现以前的她是有多愚蠢,而老夫人的手段是有多高明。怪不得沈府一直被老夫人管理的妥妥帖帖,甚少出什么乱子,也不见底下的姨娘乱作怪。到了自己这里,除了那个还算安分的姜姨娘以外,刘姨娘、张姨娘,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原来是自己的宅斗技术不过关,还不及老夫人的万分之一呢!
不过老夫人今日既是肯教自己,而不是像之前一般,任由自己瞎摸乱撞的,是否证明老夫人对自己开始改观了呢?宁氏恭谨肃然道:“多谢母亲提点。母亲今日之言让媳妇犹如醍醐灌顶,媳妇以后必定反省自身,向母亲学习,务求将家里头大小事务打点的妥妥帖帖。”
见宁氏也并非愚蠢之人,宁氏指老夫人意有所指,连声应是。
老夫人见说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欲离开锦苑,宁氏赶紧起身。老夫人回头瞥了她一眼道:“如今你有了身子,也须得注意些,不必起身送我了。”
宁氏恭敬的应是。
老夫人又加了一句:“你的性子仍是倔了些,虽然渊儿有不对,但也算哄着你了。男人么,还是服软不服硬的,总是冷着脸总归是不好的,毕竟,他是他的夫君……”
宁氏低声应“是”,老夫人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由几个嬷嬷搀扶着回了荣苑。
老夫人前脚方才迈出了锦苑,沈静初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宁氏本还在回味老夫人方才所言,见沈静初笑的不亦乐乎,瞪了她一眼道:“小丫头,你该不会是在笑话母亲吧?”
沈静初一边笑着一边摇头道:“静初是在笑祖母最后那句话……”
宁氏作势要打她:“死丫头,果然是笑话母亲!”
沈静初一边躲着一边讨饶:“母亲饶命!”
闹了片刻宁氏才作罢,细细咂摸着方才老夫人的话,一边问:“静初,你说,你祖母怎地忽的跟我说了这番话?”
沈静初收了嬉笑,正了正色道:“母亲,祖母是真准备将家中掌事大权交与母亲。并且从今日起,她才真正将母亲当成安远侯府的世子夫人,未来的主母,以及她的长房儿媳来看待了!”
特别是最后那句,倒也有几分为父亲求情外加传授母亲御夫术的感觉了。
宁氏也知自己以前是幼稚倔强了些,如今看来这些年,倒一直像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一般任性妄为,无怪乎以前老夫人如今不信任她,甚至不愿将家里的事情交给自己。确实以她以前的性子,根本无法打理好沈家的事情,甚至可能将事情弄的一团糟!
宁氏忽的觉得肩上的担子沉重了起来,沈静初看出了她的忧心,贴心道:“母亲不必担心,母亲还有静初,如今祖母也是帮着母亲的,母亲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太难。眼下母亲倒是要好好养身子,给静初生个白白胖胖的弟弟才是!”
自家宝贝女儿如此贴心的话语,宁氏不由得有些感动:“你啊……真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
沈静初笑着窝进宁氏的怀里,想起老夫人临走前最后那句话,又行劝道:“母亲,祖母说的对,男人服软不服硬,母亲一直冷着脸总归是不好的,更何况,父亲即便是冤枉了母亲,也是处处蘀母亲着想,即便母亲一直冷漠对待也不曾置气,父亲,其实是极好的……”
宁氏回忆起这两天无论她如何闹性子,沈弘渊都好声好气的哄着,心中未免有几分感动,嘴上却仍是硬着:“他可是冤枉了我谋害刘姨娘腹中骨肉呢!”
沈静初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劝,母亲的性子就是这般的倔强,不过,她也能瞧出母亲已经心软了,剩下的,便交给父亲自己处理吧。不过,她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母女俩各怀心事,安静的在次间想着心中之事,直到锦苑的丫鬟通报声才将两人从沉思中惊醒。
宁氏抬头,沈弘渊英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心疼的脸庞便出现在她的眼帘。只见沈弘渊急急上前,握住她略嫌冰凉的小手道:“书卉,你可还好?想不到锦苑竟出了这般背主的下人!母亲怎地才罚了二十板子?实在是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宁氏只是淡淡道:“母亲念着我有了身子骨,不宜见了这般血腥之事,也当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了。”
沈弘渊松了松眉头道:“母亲顾虑的极是。书卉……先前我误会了你,是我不好……”
沈静初见状,悄悄的退出了东次间,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她知道,今日两人必定有许多枕边私语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