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吕不疑被窒息感逼醒,睁眼一看,自己身在水中,赶紧挣扎想浮出水面,扑腾了几下,这才现水位并没有多深,不过尺许,原来是那托马漫无目的地在草原上奔驰了不知多久,口科勒便找了条小溪喝水,让背上的吕不疑滑到了水中。
日头已近晌午,鏖战了整夜,吕不疑不仅遍体鳞伤,更是腹中饥渴难耐,可身上并无干粮,只能先埋头喝了一肚子水,那驮马也算救自己一命,不忍杀了吃肉,本想再骑上去寻找大军,不料手中没抓着缰绳,那马喝了水便自己跑走,吕不疑哪有气力去追。
举目四望,不见两军大营,四方景色相同,只有茫茫草地,怀中信号炮仗,早在拼杀中被砍成数段,身上衣甲早已经破碎不堪,索性全扯下来,把那些碎布包上伤口,看看太阳方位,拄着烟霞,一瘸一拐地向自认为大军应该在的方向走去。
走不到二里地,吕不疑便是气喘吁吁,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就算他武功高绝,可又不是修仙,肚里没食,实在是走不动了。
“至少在山脚之前,没见过萧兄和向兄的尸体,又有章大哥接应,想来应是平安无事,“
吕不疑一边寻找食物,一边想起昨夜之事,他清楚记得,连山勇带来的四个人,都是纯青境高手,再加上之前那名狄将合共五人,一路看去,全部死在向鲲鹏单手枪下,
“还是小看了那家伙。”
寻摸一阵,这草场之上,除了草之外别无他物,野鼠野兔之类的竟是一个未见,实在没辙,吕不疑薅了几把苜蓿塞进嘴里,这季节苜蓿还算鲜嫩,生吃起来,倒有种淡淡的清香,而且这草原之上,苜蓿管够。
吃了一顿牛马草料,暂时算是骗过了肚子,有了前行之力,吕不疑一脚深一脚浅地再往前走,却见远处升起一股青烟,当时心生警惕,俯下身来慢慢靠近,却是一处小小敖包,有两个狄人小孩,看似姐弟二人,正在生火做饭。
刚想上前讨些吃食,又有马蹄声传来,循声望去,五骑北狄骠骑,疾驰而来,在敖包边勒住马,为一名十户,语气傲慢道:
“大汗有令,征收一切畜类。”
“军爷,我们就剩这两只羊了,留着还能下小羊羔,再征去,以后可怎么办啊!”
那大些的女孩听说又要征收牲畜,当即跑到那仅有两只羊的羊圈边,用身体挡住门口,苦苦哀求。
“少废话,待大汗得了天命,入主中原,那时你们都是上等人,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十户并其他四人翻身下马,走到羊圈边上,哄那女孩让开,可惜小女孩并不信他的话,就是不从。
两军对峙日久,狄人军粮消耗亦十分惊人,这已是不止一次征收牲畜,大部分狄人平民为了应对征收,早将牛羊藏好,征收队几番空手而归,而此次若是再一无所获,那这位十户也不必干了,于是他毫无怜悯之意,扬手一马鞭,将那小女孩抽得在地上滚了两圈,本就不结实的衣衫便也随之破碎。
“阿姊!”
小男孩见姐姐挨打,冲上来想要帮忙,却是被一名骑兵一脚踹倒。
“大哥,行军多时,兄弟们都憋的难受,不如……”
一个骠骑兵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小女孩衣衫破碎之处,无耻地向十户建议道。
“罢了,时辰尚早,大家便松快松快。”
那十户正有此意,在他肯之下,几人满脸奸笑,向那小女孩围拢过去,旷日久战,士卒早已泯灭人性,只要泄兽语,哪还顾得上什么天理人伦。
这帮人干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但很可惜,有吕不疑在此,这只会是最后一次。
对方一直用狄语交流,吕不疑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这几名骠骑兵欲对那小女孩行不轨之事,即时出手。
即便有伤在身,然吕不疑要对付这几个未入道的武夫,一剑已是多余。
“大哥,你、你、你……你的头……”
寒芒一闪而过,那个提出建议的骠骑兵惊恐地现十户的脑袋正慢慢从脖子上滑落,正要说话,却是天旋地转,而后便看见了自己的身体,从此再也说不出话来。
“果然伤得不轻,手慢了许多。”
五具无头尸体轰然倒地,吕不疑割块衣服将烟霞擦拭干净,两个小孩看着眼前这一幕,再看那位不知何时出现,浑身是伤的恐怖杀星,吓得几乎昏死过去。
片刻,见吕不疑收剑回鞘,那个小女孩壮起胆,用生疏的汉话说道:“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不要杀我们。”
吃一堑长一智,吕不疑先把那几匹马拢头到一块,拴在了羊圈的桩子上,而后自己也靠坐在桩子,这才问那小女孩道:
“锅里煮的什么?”
“野……菜……”
女孩忍着泪水,唯唯诺诺地答道,生怕吕不疑因为只有野菜或是她哭泣痛下杀手。
“弄点肉来吃。”
吕不疑本就对这夷狄之类并无好感,出手相救只是不忍见倚强凌弱,再说救命之恩,换点肉吃并不为过。
女孩想了想,点点头站起身来,去敖包中取出一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