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那就好办了。
这说明李永昌虽然莽撞,也未必会像那些蛮子一般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不过郝大仁心底愤怒愤怒,却不会像泼妇一般在君前大吵大闹,我可是文明人,冷嘲热讽几句戏弄戏弄就够了:
“大夫可知,礼仪一道在关内已盛行不止千年,当年楚自关外而来,入主关内便修习了圣秦传下的礼仪,而今,天下礼乐崩坏,圣道不存,若大夫心怀先祖,不妨趁此机会与我大梁沟通往来,相互学习,为天玄日后的礼节复兴做出一份心力。”
瞧这话说的,多漂亮。
背后总结一下,我知道你是个欺师灭祖的蛮夷,那就好好看,好好学,我大梁这么大一个礼仪之邦教化一下你这个关外来的土包子也不是不行,谁让百年之前我们是一家呢。
我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也没有触碰到楚人的禁忌,现在就等着李永昌变脸受辱了。
而李永昌呢,作为大楚一个十分热爱学习的猛汉,对郝大仁话中的含义是真的一点也没听出来。
不过即便听出来了,李永昌也不会在意,娘们才斗嘴皮子,男人就该真刀真枪的动刀子。
可以说,只要不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骂大楚的女人,大楚的男人们还是很随和的。
因为他们喜欢以男人之间的方式解决纷争。
但如果当着这些人的面侮辱了大楚的女人,那么两者之间几乎没用斡旋的余地。
如果那个女人还是女帝,那就可以准备棺材了,总有个人会用到的。
郝大仁的话似乎触动了李永昌的心思,他们虽然是圣秦的遗孤,一出生就是楚人,有关圣秦的一切都是老一辈的口口相传。
圣秦,对李永昌来说就是一个模糊的国家。
他也知道大梁、大赵在背地里都喊着楚人蛮夷。
这些话对大楚来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也不大,但对这些以血脉传承的楚地秦人来说,却是一种疙瘩。
因为他们跟关外的楚人终究是不同的,即便经过了百多年的同化,依旧保留下了不少秦人的风俗,即便这些风俗他们自己都不理解,可却也知道这是他们祖先留给他们的根。
这种辈辈相传的理念导致他们在大楚并不怎么合群。
所以李永昌很好奇,他好奇这种依靠父系血脉的传承究竟是怎样延续下来的。
这对李永昌来说十分难以理解,孩子又没在父亲肚子里怀上十月,又哪来的纽带联系孩子跟父亲?
可偏偏他们的祖先也是用这种模式繁衍生息。
李永昌心思转圜不定,大楚一贯的印象摆在那里,五大三粗的男人怎么能处理好内政呢?
瞧瞧自己学的多辛苦就知道了。
每天学习都花了极大的毅力让自己把学到的东西记在心里,甚至每次学习的时候都想着,如果学习能够像打架一样该多好。
不用枯燥的坐着看书卷上的繁冗文字,只需要简简单单的打一架,赢了就能记下书中的内容该多好啊。
“外臣禀梁君浩,此次外臣特奉皇命前来,若陛下想与我大楚沟通礼仪教化也并非不可,只是如何安排此事需要拟定一个章程由外臣回禀我皇,再做堪定。”
李永昌话一出口,群臣看向郝大仁的目光都要杀人了。
还来?
这才刚从城外走回皇宫才几天啊,尼玛又想我们再走一次。
这并不是大臣们懒不想多运动运动。
只是一个时辰的路途,对这些大佬们来说干点什么不好,非要端着架子陪着梁帝走红毯,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虽然他们不算得手无缚鸡之力,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更何况身居高位的哪一位年纪不是过了半百的。
万一路上有了什么闪失怎么办,尊老爱幼的美德在哪里。
郝大仁也懵逼了,尼玛,老子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别瞎说,老子刚刚是在嘲讽你啊,你怎么能当真。
很显然,郝大仁虽然对楚人很了解,但了解的还不够透彻,尤其是安定公主这一脉系。
面对同僚们近乎杀人的目光,郝大仁有心辩解。
但还不等他出口,梁帝便一口定音。
“天玄沉沦百年,仪风不存,礼记惨淡,若楚君有心与我大梁同开圣朝雄风,显大国之仪,朕若做推脱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郝大仁心里都要吐血了。
不过梁帝接着说道,“但礼乐重开非同小可,百年前魏氏作乱,偌大的圣朝分崩离析,礼崩乐坏,即便我大梁传于圣秦,礼乐也并不完整,请使者转告楚帝,大楚若有心与我大梁共兴礼乐,不妨请教一下安定公主。”
李永昌是莽,不是傻,知道梁帝话里有话。
魏氏作乱指的就是三家分秦,哪怕孙、宋两家一直甩锅给魏氏,但作为当事人的安定公主,是最了解内情不过的。
眼下,安定公主又是天玄仅存的圣秦正统公主,梁帝的话语怎么着都是一股挑衅的意味。
但李永昌却知道,这里任何人都会挑衅自己,唯独梁帝不会。
他可是看过楚史的人,又经过赵文慧的提点,知道了梁帝雄心壮志,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大梁绝对不会交恶大楚。
但他不打算深究,没这本事知道嘛。
“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