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味未显化时它可能是任何滋味,待它显化了它便只能是某一种滋味了,而那未显却能显又注定必显之种种,“冥冥”,太对了,就是这个。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齐恬如今越来越现,那些越是高明的书,也越是“没用”。因为你自己没到那程度时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等你自己了悟到了,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那时候你都已经知道了,又看他做什么!
“哎呀,难怪你叫《无用经》!”齐恬忽然又了悟了一宗。
如今她沉浸在那个“同心光圈”中,无比轻松自在,好似忽然身上脱去了多少个镣铐一般。
从前她的开心和圆满都是要外界成全的。
——探秘境得大获丰收,跟人比拼要大杀四方,好兄弟要一起好运气,对家就最好倒血霉,什么危机都要全身而退逢凶化吉,什么好事都得一箭双雕不落人后……
太难了,总有不顺利的,不顺利了就难免懊恼,懊恼也没用的时候就得疑心老天故意跟自己过不去。
现在,她忽然现,原来不顺利的时候也能高高兴兴的,或者走了霉运也一样不碍开心,被暗算抹黑践踏也能不生怨怼,把仇人当恩人都毫无压力只要自己乐意。
——因为心,原是自由的,不用跟外物有关联,没说遭受苦难的时候一定要痛苦,只是多半人心里都有这个定式罢了,但是定式只是一个虚无的锁链,本是不存在的,只因你信它存在,它才存在了。
别的不说,现在她坐在那里,不用嘴里来一口米筛爬,也一样能感受儿时的无忧无虑和外婆的温柔慈祥;同时只要她愿意,不用动嘴,就能圆满重现一遍米筛爬的美味,不止米筛爬,她现在让心里出什么滋味,心里就能出什么滋味,要啥有啥,——从外而内的旋转光路常常百无一用,但是由内而外的光路却是条条坦途。
她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自心圆满”了,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师尊没有“说”给自己过。
这东西的“道理”原是不值钱的,——“心不用受外物所困”,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但是要做成这个功夫,却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气。
而功夫不到,天天抱着个“天理”,不小心丢了十块钱也要大骂“没天理”,那“理”未免有些为难。
从这个角度来说,师尊就同“无用经”一样,自己修不进去的时候,师尊就算是化神,也没什么大用场。
在那里正玩得高兴,忽然现身上的灵能好像起了变化,“哎?不会吧……”
齐恬心里想到一个可能,立马不敢玩了,赶紧起身就想往外头去。
就在她起身的一刹那,这满屋里乱糟糟的豪宴忽然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满盘满碗,好似在挽留她再尽一席。
“得了吧,我现在可不用你了。”提起……就不认人的渣修,已经体会到了心味,什么吃食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找到自己的来处,灵能觉知散出去,正要找一个可用的漩涡,忽然四周一阵震动,紧接着,她都没来得及动念,人就被活生生“扔”了出去。
同时一声巨响,刚刚站定在那“欢迎光临”门口的齐恬,只觉得眉心一动,好似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正想伸手去摸,一阵黄雾朝着她扑面袭来,赶紧错身让开,扶风上了山药,动念就往外去了。
天圣长老带着其他几位出现在了齐恬方才站的地方,“方才有人从这里头出来!”
承天门的长老性子急,也不多言,伸手两道光刃就朝着那石壁劈去,石壁霎时化成了一堆渣粉,而里头仍是更深一层的岩石块垒。
见承天门长老还要动手,九鼎门的劝住了他:“师兄休要动气,此间乃秘境,岂有用灵力轰开的道理!”
承天门长老焉能不知这道理?只是眼见着化神的传承要让人得了去了,他心里好似火烧着一般,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
天圣长老的面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九鼎门的赶紧道:“师兄请勿动怒,他……”
天圣长老开口截了他的话头道:“那人,是天地门的。”
“啊?真的,真的已经让人得了手了?!”承天门的急了。
“哼,就算真的得了手,有没有那命一直拿着还不一定呢!”九鼎门的长老愤愤道。
俩人都看向天圣长老,若是有人得了,那必定是天地门的那位元婴,那位可是元婴后了,他们俩都差着呢,还得看这位如何说法。
天圣长老略缓了面色,咬牙道:“天地门私通妖魔,念在旧日情谊,才想放他们一马,却没想到他们越不把世道天则放在眼里了!既如此,他们不仁,便不能怪我们不义,妖魔同党,本就人人得而诛之!”
承天门和九鼎门的长老听了都面露欣悦,连连点头道:“师兄所言甚是!”
可惜齐恬急着赶回去,没看到这一副奇景,要不然只怕她都得甘拜下风,——就厚皮神功来说,齐恬还差前辈们远矣。
天地门里,忙得七颠八倒的七宗主忽然收到传令,让他们几个宗主都去后山旧址集合。
七宗主心里一惊,转念又是一喜,赶紧放下手里的事儿,先跑去把自家门主师兄也一块儿带了过去。若是太师祖化神,没准儿对师兄的神魂复原也有好处!
等他到那里时,现师叔小门主和师祖都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