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簇拥着一架足有八匹流淌着雷电的宝驹所载的车驾,一路北上。
车上男子身上盖着一张薄毯,倚在窗旁,极目北望。
窗外风景正好。
窗内则相对枯燥,唯有桌上铁龙城失窃的布防图静静摊开放在那里。
一阵风吹过,吹得窗上帘子呼呼作响,寒意渐浓。
于是他遂将帘子重新遮起,目光收回,再度聚焦在这张图上,图上密密麻麻的痕迹都不是他留下的,而是它的原主,那个提到天下名将一定绕不过的男人亲笔所留。
一道阴影闪进车厢,来人单膝跪地。
“阁主,有消息了。”
“念。”陆机眼皮也没抬一下。
“林夔叛国失踪,一线天失守,恰逢王诩拜访,见此情形其收拢残兵,欲拒天魔于国门之外。”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陆机嘴角扯了扯,“还有别的消息么?”
“另斥候来报,我军先锋营遇敌交战,在半个时辰前彻底溃败,折损将近三千之数,逃跑者更是不计其数。”
“丘明,你怎么看?”陆机看向这个乾阁的老资历,目光深邃,似有意考校。
“先锋营将领指挥无能,该杀。”
“还有呢?”
“我军先锋营兵士素质良莠不齐,其中大多为初战,缺乏作战经验,更缺乏韧性。”
“卑职认为当从我军精锐中择出更精锐者,按五名新兵配一人的方式将之混编,战时身先以增士气,闲时传授作战技巧,关于这一点,某自问可以胜任。”
“好,就按你说得办,先锋将领处死,由你亲自从中军择出精锐,重编先锋营,你来指挥。”
丘明浑身一颤,从阴影走到了阳光下,双膝跪地,行大礼。
“承蒙阁主信赖,丘明定不负所托。”
就在他走出大帐没一会儿,陆机突然又将他叫了回来。
“先锋营对上的是燕国哪支部队?”
只见陆机浏览着布防图,漫不经心地询问道:“是常开来的长林营,还是朱珉的锦羽营,或是谷逢春那个老头的邙山营?”
“回阁主,三者皆非,而且敌人相较于先锋营可谓极少,据说目测不过三千之数,只是。。。”丘明说话间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陆机皱起眉头。
“只是来敌是三千骑兵,而且是三千大燕龙骑。”说话间,丘明的额头上浮现出一滴滴汗水,他希望陆机没有现他的小心思。
突然车厢内一静,落针可闻。
“你呀你。。。”
陆机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但那种感觉仿佛是直接敲击在了丘明的心脏上,每一下都格外具有压迫感。
“先锋营的将领你已经杀了吧?”
“是的,谨遵阁主命令,刚刚将其处死。”事到如今,丘明只能装得更加愚钝些,仿佛刚刚算计陆机的不是他。
“这个将领真是可怜,陆某不过是少问了一句话,他却因此而惨死,你想加官进爵,想换个活法,但是不该拿他做踏板。”
陆机摇摇头,叹了口气,从一旁将一把宝剑抽出剑鞘,扔在丘明面前的空地上。
“谅你多年跟我有功,允你自裁。”
摇晃的车驾内,微微反射外面阳光的剑身映得丘明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愈惨白。
丘明的心中即便有万般不甘,但是想到眼前人的恐怖手段也只能作罢,因为他的家中还有妻儿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