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惊雷阵阵。街上风雨交加,灵堂内寂静无声。无论来者是否真心,至少面子要做足,都摆着沉痛的表情噤声吊唁。
言稚雪站在人群最前头,死的是他的双亲,今日正是头七,但此刻言稚雪面无表情,看着还没其余人沉痛。
言稚雪从小体弱多病,一口气都是补品和药物吊着的,这会儿天气阴冷,只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
正准备去后头休息,就听见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叹和议论。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穿过濛濛的巷子在灵堂前停下。几个男人下了车,为后座的人撑伞。
言稚雪愣住了。
后座的男人身穿一身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下车后外衣被风吹得呼啸,更显高大,眉眼更是凌厉,浑身像结了一层冰霜,不需要他做什么,这个人只需站在一旁就能让人感到压迫,像是与生俱来的上位者。
男人不紧不慢地踏入灵堂,在光洁的地面上踩出几道水印,裹挟着外头的风雨与潮湿。
这是……陆弈辰。
言稚雪呼吸一窒,手下意识地摸住了口袋里的药片,像是需要攥住什么才能拥有一些安全感。
他怎么回来了?
回来就算了,他怎么还来参加言家的葬礼?
陆弈辰抬头环视四周,言稚雪和他便对上了视线。
言稚雪目光极冷,低低地哼了声。
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让四周的声音更甚。
有人好奇地问身边的长辈,“那是陆弈辰吧?他怎么来了?他和言稚雪什么关系?”
那人认出了陆弈辰,陆弈辰作为近年频繁登上财经杂志封面的最年轻创业者,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
高考完后去了外国白手起家,临近三十便拥有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有人说他目光长远,年轻时的投资与策略万无一失;有人说他在外地和涉黑的人混,手段凌厉,才能爬这么快;也有人说他卧薪尝胆,年轻时省吃俭用创业。
反正,怎么都是个人物。
“这你就不知道了。”站在那人身边的妇人小声道:“陆弈辰是个孤儿,去国外创业前,就是被言家领养的!”
“啊??”
“可惜啊,言家有眼无珠,陆弈辰小时候没少被言稚雪欺负,你不知道,陆弈辰小时候是个哑巴!要不是早早逮到机会出国,离开言家,指不定现在还被言稚雪欺负呢。谁不知道言稚雪是出了名的跋扈与乖张啊。”
“那这么说来,陆弈辰这次回来是为了……报复言稚雪?”
“我看是!”
言稚雪压下了身体的不适,戒备地看着陆弈辰。
待陆弈辰把鲜花放到灵台上,言稚雪语气不善问道:“你来干什么?”
该不会真的是知道言家破产后迫不及待,千里迢迢回来报复他吧?
这么离谱?
陆弈辰盯着言稚雪左耳下到脖子处的玫瑰图纹刺青,没什么表情道:“来看看你。”
言稚雪嗤笑:“神经病。”
陆弈辰心想,言稚雪和他记忆中的无所区别。
一样地倨傲张扬,也一样漂亮、脆弱。
言稚雪也觉得恍如隔世。
以前他也这么骂陆弈辰,但如今的陆弈辰不一样,他……会说话了。
小时候的陆弈辰有严重的心理创伤,是个小哑巴,他无论怎么欺负都不会吭声。如今想来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创伤渐退,说话便没有障碍了。
原来陆弈辰的声音是这样的。
音淡如石,不带任何情绪,嗓音像是极少说话而变得沙哑低沉。
正感叹呢,言稚雪便感觉有人揽住了自己的肩膀。
一个长相温和的男人把言稚雪护到自己身后,温声道:“稚雪,离他远点,别让他伤害你。”
说完谢儒看向了陆弈辰,“陆先生,你怎么来了?”
……
碍于场合,没人敢表现出来,但所有人都忍不住探头观察。
言稚雪被以前的仇家找上门,未婚夫谢儒英雄救美?
众人竖起了耳朵,都好奇谢儒会不会为了护着言稚雪而得罪陆弈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