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父乎、慈父哉,抑或恶父?
戴正光从懂事那天起,就不断考问自己。
戴正光到今天,依然没有找出答案。只是有一点能够看得出来,对于父亲今天的举止,他还是有些感谢之意的。比如,他走出隔离室时叫的那声“爸”,尽管还有些生硬,却也是充满着歉意的微笑。
他是五天前进的隔离室,是他自自愿住进去的。
隔离室设在市公安局招待所顶楼。是专门用来隔离本局内部那些犯了严重错误或较轻罪行的嫌疑人。进来的人经过调查甄别后,如干系重大,则立即移送检察院立案,人也随之移交司法局看守所,如属一般,则继续留室检讨反省,或离室回岗、或离室离岗等待行政处理。一般进去,都得待上十天半个月。
戴正光有点例外,因为他是自进去的,经过初步调查分析,很快便排除了他作案的可能,加之他神经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他父亲戴树豪又亲自找常副局长翰旋了一下,所以他只在里面呆了五天。局里还同意他离岗休假十五天。
中午他的父亲戴树豪还亲自来接他,父亲的女秘书余妙也来了。是她开着他的大奔来的。
坐在后排的戴树豪,转脸问身旁的戴正光“这几天天气转凉了,晚上睡觉冷吗?”
戴正光的心头掠过一丝暖意,摇摇头。
“蚊子多吧?”
“是不少。”此时的戴正光已经有了一点感动。
“没见你,一个3o多岁的人了,还尽给我惹麻烦。”
这是一声埋怨,戴树豪的脸依然像往日斥责他时那样严肃,可是今天,戴正光却听出了其中那不无包含的恨铁不成钢的父子之情。他没像往常那样,脖子青筋勃地顶撞起他。
“你知道吗?就因为你那9413房接二连三地出事,都快把我小筑区的租户吓跑光了。”
在前面开车的余妙,不失时机地补充道“今天早晨又有13户要求退租的。”
“瞧瞧,13户!一个月就将近3万块钱呀!”戴树豪的声音几乎是扯着喊。
戴正光这才抬起头来嘟嚷了一句“给房子编号,本就不应该有这个‘9413’,人家车牌都不要这个号。”
“你也信这邪?”
“我不信别人信呀!”
两人又顶起来。仿佛这才像他戴家父子。
“哼!搞女人,我不反对,”戴树豪像找到了另外一个泄的话题,“可你也不能乱来呀!人家都说,能同时摆平3个女人的男人可以当省长,你有那个本事吗?”
“嗬,有本事就可以乱来啦?”戴正光反唇相讥。
“我是说没本事不能乱来!”
“我是在问我自己,有本事就可乱来吗?”
“瞧瞧,哼,搞女人……”
前排的余妙忽然咳嗽了一声,戴树豪的话嘎然而止。
沉默。
戴正光忽然叫起来“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余妙放慢了车的度。
像是睡着了的戴树豪睁开眼睛,说“下车,下车你到哪里呀?”
“到哪里还用得着你管吗?我这么大了。”
“不用我管当然最好,”戴树豪近乎阴阳怪气地说,“可是你局里要我管呀!常副局长还嘱咐我,要看紧着你一点呢!”
还有什么话说,既然是组织的决定。
戴正光干脆也闭上眼睛,把背靠到沙上。
又有道是“无怨不成父子。”戴家这对父子真够怨家的了。
戴正光从懂事时开始,就懂得恨他的爸爸。而恨他的爸爸又是从爱他的妈妈开始的。
戴正光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看他妈妈很怕很怕他的爸爸。
那时,爸爸和妈妈都同在一个学校里教书。可是回到家里以后,爸爸就像皇帝,妈妈却像奴隶。爸爸一进门,就往那把破沙椅上一靠,要吗闭目养神、要吗翻弄一张旧报纸,正眼儿都不瞅妈妈一眼,而妈妈却要洗菜、做饭、洗衣服拖地板,忙得一身大汗。等到吃饭的时候,还得帮父亲盛好饭,拿好筷;要睡觉了,母亲还得替父亲打来洗脚水,慢慢地替父亲搓脚丫子……稍有不周,父亲就大声训斥,吹胡子瞪眼睛。而母亲却只能低头认错,或偷着啜泣饮泪。他曾劝母亲造反,却挨了母亲一巴掌。等到长大一点后,有一天他曾背着爸爸,悄悄地问妈妈,现在是新社会男女都一样嘛,你为什么那么怕爸爸,为什么要那样侍候他,像侍候老爷子一样,你就不觉得累吗?妈妈只是含着眼泪说孩子,这是妈妈愿意这样做的,不累!妈妈心里有亏,这样也算是给你爸爸一点补偿,妈心里也好受些。妈妈还说,等你再大一点,妈妈会把一切告诉你。
可是,没等到自己再长大一点,母亲却去世了。
母亲死后,父亲终于暴露了他的天机,他的心理原来只有他的那个美国阿姨。写信、通电话、电子邮件,甚至在他财以后,大笔大笔地寄钱给她。而对戴正光的母亲,却连一丝的怀恋也没有。这两年,竟然到了放纵自己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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