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谋
自北境南下的寒流形成乌云绵延万里,笼罩着整片京畿,而此刻这云层却在中段位置却被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口。
视野拉近,如瀑的煌光倾泻,雨水初歇,大地依旧泥泞,一道绵延十数里的崭新壕沟犹如大地的伤疤横贯在山林之间。
而这一切的起始,仅是一柄丈许长的无锋重剑。
地形被改变,翻卷的山脉出现豁口,茂密森林犹如被一头疯牛犁过,茂密的林海四散零落,断裂的巨木吱哑遍地散落。
丈许重剑位于一个被砸出的巨坑底部,表面如墨,吞噬着四周的光芒,自东升起的晨曦将它的影子拉得很长。
但此刻,
在这柄神兵重剑之上却还踩着一只墨底金纹靴,它将重剑的前半截死死的按入了地底。
战斗结束的太快了,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个黎明时分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停滞。
飘在半空中的病恹老者。
踩着重剑的白中年人。
以及,
远处的地平线上,那后知后觉升腾而起的骇人军阵。
李耀玄俯瞰着下方的巨坑,以及连通巨坑的壕沟,浑浊的眼眸中带着思索。
半晌,
他对着天际线上那蠢蠢欲动的军阵随口吩咐了一句「别动」,便缓缓落入了下去。
视线在那仅有一双腿残留在原地的国师身上停留一瞬,李耀玄便朝着那踩着巨剑的宰相缓步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感叹道:
「你那崽子于朝堂之上强过新法,待朕回宫尚能拨乱反正,以乱命驳斥,但国师死在这皇龙林,可真就将这事完全坐实了。毕竟,这次北狩可是朕的旨意,宗门怎麽想都会觉得这是我们皇相二人唱的一出双簧,相国这是想陷朕于不义之地啊。」
许殷鹤缓缓转身,收回了那带着墨戒的手,目光幽邃:
「这世间从未没万全之法,陛下设这鸿门宴时,就应当想过会被反制」
「朕当然想过。」
李耀玄在丈许外停住,语气略微加重,打断道:
「但却是没想到冉剑离会死的如此之快,朕该说是你藏得太深,还是该说这冉剑离太弱?」
听到天际传音的一瞬,三人便都意识到了各自的破局之法。
宰相强杀国师,坐实新法。
国师要麽跑路,让皇相二党自己去围绕新法扯皮,自己回剑宗联络宗盟积极备战,要麽强杀宰相,绑架皇党对相党动手。
而皇帝欲求回转馀地,便得保国师与宰相都不能死。
三人都这麽想,也都这麽做了。
战斗爆,
冉剑离与许殷鹤几乎同时出手,
天子那高达九层的陆地行宫连带着周遭仪仗队瞬间被蒸。
而结果却是令人骇然。
国师冉剑离,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被宰相瞬杀了。
丝微乱,许殷鹤掸了掸黑龙袍上的灰尘,将靴子从那重剑上收回,垂着眼帘:
「陛下,事已至此,与其回缅过去,不如将视线投向未来,亦或者,陛下您现在还想将这鸿门宴继续下去?」
雨后的水洼倒影着天穹的天穹的蔚蓝,天际线上的数万甲兵在无声间逐渐合拢,结起了针对至强者的密集军阵。
李耀玄立于原地没有立刻回话,似乎是在掂量面前宰相的实力。
杀意逐渐弥漫,却又被一声轻笑打破。
北方的风卷带着肃寒卷过,李耀玄忽然抬眸看向了天空,问:
「此事暂且不提,相国,天上那东西是什麽?」
「。」
许殷鹤看向李耀玄目光微讶。
天意,无色无形,哪怕降临,常人也不可视。
李耀玄瞥了这老友一眼,轻轻摇头:
「修行一道,朕确实不及你,但这麽多年过去,也不至于差上太远。那东西方才伤了你,而且不轻,这点东西朕还是能看出来的。」
「你的时间不够。」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