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莲气得直哆嗦“沈静雪,你这个没教养的矫情贱人!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你自个儿不小心,非得要赖在我头上。还是母亲说的对,你一直都没安好心,惺惺作态!你们千万别被她表面给骗了去!”
整个花房的人忽的安静了下来,沈静莲仍是气愤的看着沈静雪,却见沈静雪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的笑容。笑容?沈静莲忽然觉得有一丝莫名的诡异,再瞧瞧众人,皆以极度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她是哪里来的三头六臂的怪物一般。
沈静莲这才醒悟了过来,方才她究竟说了一些什么。什么“没教养”、“矫情贱人”,还自爆母亲说这位继女“没安好心”、“惺惺作态”……此话若是传了出去,再结合今日老夫人所言的要把沈静雪亲自张罗婚事,戚氏这个“继母不慈”、“虐待继女”的流言必定会传遍整个京城。
花房里的奴仆仍是埋头干活,有些年轻的丫鬟偷偷的抬头,似乎想瞄瞄这场暴风雨刮得到底有多猛烈,却很快被旁边的老仆提醒着,假装着若无其事的忙活着。
沈静莲一时语塞,却不知如何解释。
说出去的话,就犹如泼出去的水,那可是收不回来的。大家闺秀,须得谨言慎行,像方才那般恶毒的语言,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即便是说,也是平日里与母亲私底下说说罢了。偏偏母亲戚氏向来也是言行无状,她也不过有样学样罢了,可是,如今竟闹了这么大的洋相,吃了那么大的亏,这可怎么好?
正当沈静莲恨得牙痒痒,却不知如何反击沈静雪那小贱人密不可透的攻击之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花房门口响起:“嫣儿,发生了甚么事,如此吵吵闹闹的?”
杨梓嫣听得那声音,仿若黑暗中看到一点亮光,几乎是欣喜的迎了上前:“哥哥,方才莲表姐推了雪表姐一把,把父亲的苍山奇蝶打碎了!”
杨梓嫣口中的哥哥正是前些日子杨夫人将之记在名下的儿子杨加望。他原本倒是淡定从容的,听得杨梓嫣的话也不禁脸色大变,上前几步走到犯罪现场,见现场还未被破坏,受害者苍山奇蝶仍躺在碎片与泥土之中,赶紧小心翼翼的扶起那株苍山奇蝶,像法医检查受害者一般的将苍山奇蝶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脸色越发难看至极。
沈静莲听得杨梓嫣那般道来,急急否认道:“嫣表妹可莫要冤枉我!这事明明是你雪表姐含血喷人!明明是她崴了脚不小心闯了祸,却推诿到我身上!”
杨梓嫣缩了缩,嘴上没说,心中却暗道,这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不肯承认嘛,还冤枉无辜的雪表姐。方才口中说了如此难听的话,真是失了大家闺秀的仪态。
沈静雪静默着不说话。事实上她也无须多说什么,一切皆是如此明显,她只需安静外加委屈便可,自有人会替她做主,出这个风头。
沈静莲见不得她这般矫情做作的模样,但偏偏所有的人都偏信于沈静雪,她百口莫辩。沈静莲推了推默然的沈静雪,恼羞成怒道:“你怎么不说话!说方才是你自个儿不小心却来冤枉我!”
她因愤怒而冲昏了头,一时没控制好手中的力道,蛮横一推,竟将沈静雪推倒于地:“说啊,你说啊!”
沈静雪没料到她忽然来袭,步子不稳,后退了两步,最后竟跌坐于地,却始终咬唇不语,安静沉默。
杨梓嫣有些看不下去了:“莲表姐,你莫要再欺负雪表姐了!父亲常教导我们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今你虽闯了大祸,若是能主动承认错误,想必父亲也不会责怪于你的,但你这般欺负雪表姐是为何!”
说罢,径直上前,将跌坐于地的沈静雪扶起,见沈静雪嘴唇被咬的死死的,明明受了这般欺辱仍不做声,也不反抗,心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同情,同时也对这蛮横霸道的沈静莲表示深深的不屑。
沈静莲恨恨的看着杨梓嫣与沈静雪,恨不得扑上去撕了那小蹄子的脸,失声道:“我没有——”
“不,你有。”有个声音在一旁响起。
男子
沈静莲诧异的转过头去,看着那向来沉默的沈静云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着什么古老而恶毒的咒语,令她瞬间无法动弹:“我亲眼瞧见你推了雪姐姐一把,才让雪姐姐跌倒的。”
全场又是一阵静默。如今有了人证,再也由不得沈静莲抵赖半句。而方才沈静莲的刻意诬赖,坐实了沈静雪所言,平日便是时常给沈静雪使绊子穿小鞋,做错了事情不肯承认却推诿于人,在此刻看起来,更显得恶毒不堪。
沈静莲半晌才反应过来沈静云所言,反应慢半拍的她几乎要扑上前与沈静雪沈静云两人撕扭起来:“云姐姐,你胡说!”
沈静云淡淡的看着沈静莲道:“这是静云亲眼所见,又怎是胡说?雪姐姐向来忍让,莲妹妹几次三番的欺辱雪姐姐,恐怕是大大的不妥,若是祖母知了,也只会觉得莲妹妹过于蛮横,不懂得谦逊退让,平白惹是生非,弄的家宅不宁。”
“你――”沈静莲涨红了一张小脸,怒目而视。
欺辱嫡姐、蛮横无理、惹是生非……每一条罪名皆是触犯了老夫人的规矩与底线,若是传到老夫人耳边,恐怕她要变成第二个沈静岚,被严嬷嬷教规矩了。
沈静雪低低道:“谢谢云妹妹。”
沈静莲还要再闹,只听得一直低头查看苍山奇蝶的杨加望沉声开口道:“够了!”
杨加望比几个小姑娘年纪都要大,他怎么沉稳有力的低吼了一声,几个小姑娘当即噤了声,他才低声吩咐一旁的小厮:“你去将我新得的岫岩玉盆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