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云冷哼了一声道:“狡辩!”
李一又道:“你家丫鬟给我的不过是普通银两罢了,即便我拿出来,你们亦可矢口否认。”
沈静云仍然镇定:“空穴来风之事,自然是要否认的了。”
李一恨不能即刻拿出什么强而有力的证据来。只可惜他当初并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以防这对主仆反咬一口,他只得不停的回想那几次与沈静云旁边丫鬟见面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尽量去回忆。沈静云丫鬟心里头有鬼。不敢抬头去看李一以及众人。
“我想起来了!”李一忽的尖叫,更是把低头的丫鬟吓得心中一抖。李一直指那丫鬟,喊道:“这丫鬟给我银两之时,我看见她左手手腕处有一颗鲜红的痣,还带了一只碧绿的玉手镯!”
丫鬟下意识的用右手去握住左手的手腕。心神俱是一震。眼尖的戚氏发现丫鬟的异常,即刻上前迈了几步。亦不顾了身份与尊卑,一把捉住丫鬟的左手,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的捋了捋,将丫鬟手腕处的玉手镯展露无遗。
贴身钱袋她自然不好去搜,但手镯不过是手腕处罢了,如今事情已经弄成这般的田地,戚氏也不在乎撕破了脸,损了形象罢了。
“母亲!这丫鬟果然有一只碧绿的手镯!”丫鬟想要挣扎,戚氏的手劲却大的狠,拨开了手镯,扳着丫鬟的手腕仔细瞧了瞧道:“确实有一颗红痣!小哥没有冤枉这丫鬟!”
戚氏一边说着,一边向众人展示丫鬟手上的红痣,待众人都看了清楚,戚氏便松了手,丫鬟本就心虚,双腿一软,竟跪坐在地。
戚氏声音咄咄逼人,她一边推搡着那丫鬟,一边厉声喝道:“你为何要收买这哥儿陷害我!我与你家主子无怨无仇,何以要这般陷害我!说!快说!”
丫鬟哆哆嗦嗦,面容苍白,仓皇失措,只得无助的看着沈静云。沈静云亦不顾了身份,上前喝道:“住手!”
沈静云才是幕后指使者,那丫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于是戚氏转移了目标,转而去推搡沈静云:“我与你无怨无仇,我是你二婶,你为何要指使外人来污蔑我!为什么!”
沈静云仍是镇定,与戚氏的恼怒形成鲜明的对比:“二婶婶,还请自重!”
“够了!”老夫人低声喝道:“二媳妇,你还要脸不要!”
戚氏只得愤恨的收了手,可是目光仍是狠狠的盯着沈静云,恨不能将沈静云拆之入腹。
沈静云却假装视而不见,恭恭敬敬的朝老夫人行礼道:“祖母,孙女实乃被冤枉,还请祖母明察!”
李一冷笑着插嘴道:“若我是有意诬陷十小姐身边的丫鬟,我为何要这番苦苦思索,还落的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声!我倒不如直接让人偷了丫鬟的贴身之物,说我与她私通,她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的!”
老夫人看着最疼爱的孙女沈静云,她自然相信沈静云,可是这死缠烂打的戚氏让她万分头疼,而且,那李一虽然面目可憎,说的话却也揪不出半点错漏之处。于是老夫人转过头去,看着宁氏,问道:“大媳妇,此事你怎么看?”
一边是二房的妯娌,一边是三房的侄女,不管哪边撒谎,哪边说真话,损害的都是沈家的名声。可此事不能不追查,还其中一人的清白。就算不追查,怕是两人都不愿意善罢甘休吧。从表面看来,沈静云确实没有陷害戚氏的必要。而沈静云向来温驯乖巧,戚氏得时常咄咄逼人,用一些下作而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从情理上来看,她更倾向于相信沈静云是无辜的。只是宁氏亦注意到沈静云贴身丫鬟有些不同寻常的慌张。若是问心无愧,何以这般的惊慌失措,脸色苍白?分明是心里头有鬼。
于是宁氏开口道:“回母亲的话,既然李一一口咬定与他接头之人是云姐儿身边的丫鬟,何不好生审问一番?”
方才李一与丫鬟已经对过质了,李一能说出丫鬟钱袋的颜色花样,能说出丫鬟身上所佩戴的饰物,亦能说出丫鬟身上的红痣。当然,这些都可以派人去打听,但若是这般,如李一所言,倒还不如直接偷了丫鬟的贴身之物让大家更为信服来的快些。而这丫鬟的确神色可疑,说不定真能从她嘴里审出些什么来。
沈静云脸色一白。宁氏这般说,相当于就是对她有所怀疑,否则无需审问她的贴身丫鬟。可恨的是那丫鬟也不争气,竟这般的不镇定,露出了马脚。沈静云想起当初她决定此事,让丫鬟去办的时候,丫鬟满脸震惊,极为不情愿,百般的劝谕她莫要干此等的事情。幸得丫鬟是忠心的,她软硬兼施,终是让丫鬟去办妥了此事。
如果宁氏让人拖了丫鬟去一旁审问,丫鬟定会泄露出来!
戚氏很满意宁氏的发言,瞧那丫鬟畏畏缩缩的模样,随便拷问一番,定必和盘托出,看那沈静云还能怎的嚣张!
柳氏则有几分忧虑,她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大嫂,这般,仿似不太好吧……”
若非怀疑,又如何会审问。若是审问,用了不同的技巧,也能逼人说出不同的话来啊。
老夫人看着底下戚氏与沈静云,两人各执一词,她相信沈静云,便更应还她一个公道。而一旁的丫鬟,的确有几分畏缩的痕迹,仿似做了亏心事。老夫人几十年练出来的火眼金睛,一眼便能瞧出里头有些不妥之处。这丫鬟应是有所隐瞒。
她低声吩咐道:“严嬷嬷,你去隔壁的小间,好生审问云姐儿的贴身丫鬟。”
老夫人的人,自然不会偏帮任何一方。但严嬷嬷亦是个有手段的人,眼光也是锋利的很,若这丫鬟的确有所隐瞒,严嬷嬷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严嬷嬷低声应是,带着两个小丫鬟,将沈静云的贴身丫鬟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