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时,张奇手中当有一把剑。
在吕不疑等旁人眼中,张奇手中确是有一把剑。
于王让眼中,张奇手中亦有一把剑。
然而此剑,却不是伤及自己的那一把。
眼看那剑明明自右斩来,王让抡扇格挡,却是左臂上莫名其妙添了一道剑伤。
而这便是张奇剑脊薄上三分的缘由。
心剑无形,乃是凭借精准洞察对手视线,不断变化手中长剑角度,再加上剑形轻薄,才可使其在对手眼中恰好消失。
原本对王让来说,看不见剑身倒也无妨,高手过招,本就当目追对手肘腕,可张奇不仅让剑消失,还刻意留下的残影,干扰视觉判断。
视觉不可靠,高手也可凭对手真气流动判断攻势,可张奇本身气息微弱,出招也不附带真气,因此他手中长剑,对王让来说,可谓彻底无形。
心间一出,王让身上多处挂彩,好在他久历江湖,知道先张开铁扇护住身前要害,之后几次尝试捕捉张奇动向不成,断不肯坐以待毙,决计以攻代守。
打定主意,手中铁扇狂扫而出,王让不再拆招,只管攻势连环不息,张奇闪避同时,又在王让身上留下几道剑伤,然而伤之不重,难以致命。
“王某受过的伤,怕是比你这后生吃过的饭还多,这点小伤,休想败我!”
虽然嘴上豪横,但周身挂彩,王让亦不好受,可他知道自己只要命中对手一次,便可扭转局势,仍是苦苦咬牙支撑。
张奇何尝不知此理,心意已决,趁着对手铁扇当头而来,身子向右一偏,留那铁扇正中左肩,一瞬之间,力透全身,自上而下不知碎了多少骨头,剧烈疼痛,使得张奇眼前一黑,暂失知觉,清醒之后,他那手中长剑,已从王让腰间穿过,划开半个肚皮,鲜血并肠子流了满地,一边肾脏,恐怕也是分做两段。
各受致命重伤,两人同时倒地,王让剩下那四个仆从见此情形,一时间也慌了,多少年来,他们从来都是跟着主人吃香喝辣,哪里见过主人落到这般地步,只有一个反应得快,丢下手里捧着的食盒,撒腿就跑。
“快去宰了他,不可留下活口!”
“吕大哥,这几人皆非武者,亦未见恶行,非得赶尽杀绝?”
“帮凶走狗、死不足惜,何况若有人回去通风报信,你的家人必遭连累!”
吕不疑见有人要跑,立刻提醒赢骅出手时机已到,赢骅只道那几个是无辜之人,还在犹豫,非得吕不疑说出重话才恍然大悟,飞身赶去。
那边倒地二人,各自拼死挣扎,最终还是张奇先站了起了,拖着半边身子,举起长剑,准备结果王让性命。
“少侠且慢,你我本无冤仇,也并非定要决个生死,如今是在下输了,万事好商量!”
势比人强,到了这地步,王让能屈能伸,开口向眼前后生求饶。
“赵家多少勾当都经你手,不知残害多少无辜,今日才死,已是便宜你了!”
不等对方许诺什么条件,张奇便出言呵斥,他杀人绝非随心所欲,剑下从没无辜之辈,赵家之事,他早已了解,王让绝对是死有余辜之辈。
眼见那长剑就要落下,王让拼尽全力,摸起地上铁扇,突然间调转方向,将扇尾那朱雀嘴对准张奇,机关按动,刹那间一枚暗器飞射而出。
这是当年王让打造铁骨朱雀扇时留下的最后手段,那鸟嘴中藏有一枚钢针,上淬吞日蛛剧毒,一旦见血,凶多吉少。
只可惜当年王让还未有如今境界,也未曾想过将面何等高手,以他当时心境,认为有这一枚毒针,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而现如今,凡境气刃尚且无用,区区机关之力,又怎能奈何张奇?却见张奇双眼瞧得分明,手中长剑一拨,将那枚铁针打回,正中王让额头。
王让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惜没有真气护体,那针上剧毒瞬间扩散,不等他出声音,便已气绝身亡。
苍啷一声,长剑脱手,见对手已死,张奇这才敢松一口气,倒地昏死过去。
萧彦之上前救护,而嬴骅也已提着四个脑袋归来,连忙上去帮手,把张奇抬上马车医治。
之后,路上再无阻拦,伤员各自将养调息,十数日之后,一行车马终于回到咸阳。
“吕大哥,这事我不曾出力,如何生受你的银子。”